第85章(第2/4頁)

趙江河在對軍士訓話,離得有些距離的地方,李泗正蹲在地上發放幹糧,殷三娘神色悲哀地立在他五步外,可是李泗頭都不回。

關幼萱知道心結非一日可解,她亦不能插手旁人家的家事。李泗受了那麽多年的委屈,心結壓了那麽久,他已經不可能見到自己母親,就產生親情那樣的情感。未曾妥善守護的感情,丟了後想再撿起來,何其艱難。

只能靠時間治愈。

關幼萱目光移開他們,望向面前那立在山埡口、背對著她的原霽。她其實出來後,一眼便看到原霽。他身姿挺拔,只一個背影,都和旁人不一樣。原霽俯視著山川地貌,立在高處勘察地形。

他自然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關幼萱踮腳,將自己身上披著的郎君外袍脫下,披到他肩上。原霽微偏頭,關幼萱對他笑:“不要生病了。”

原霽望著她,他臉上的冷硬神色因她到來,而緩了緩。只是軍士面前,兒女情長並不恰當。原霽狠著心壓下自己的心中波蕩,淡聲地隨意聊天:“昨夜睡得還好麽?”

關幼萱害羞點頭。

原霽當沒看見。

他咳嗽一聲,就要說自己的正事,不想關幼萱忽然插了一句:“夫君,你昨夜有做夢麽?”

原霽愣了一下後,意識到她在說什麽。他皺了下眉,道:“不曾。”

關幼萱驚訝:“可是……我做夢了啊。”

她嘀咕:“難道你做夢的契機不是你說的那樣子麽?”

原霽一時也不解,他心中一大堆軍情政務,但是他卻仍是忍不住跟著關幼萱的思路走了:“你夢到什麽了?”

關幼萱嬌滴滴地乜他一眼,她低頭抓了抓自己的發帶,道:“我夢到我去軍營找你呀。可你總不理我。我試圖跟你說話,你走得飛快。你一直躲著我。可是怎麽辦呢,我才不會退親。”

夢中的關幼萱,堅持想留在涼州,想了解原霽。哪怕她最後仍是會退婚,她也想知道自己曾經錯過些什麽——原霽到底是怎樣的人。

關幼萱洋洋得意:“我有感覺到,夢中你有被我打動一點。我有一次從大夫那裏出來,正好看到你走過去,我忍不住出去追你,然後我跑得太快,就摔倒了。我蹲在地上,擡頭看的時候,見你回頭看我。”

關幼萱回憶著自己的夢,心中湧上甜蜜感:“你是喜歡我的。”

原霽說不出話。

當著那麽多軍士的面,他面容滾燙,越來越熱。他想說那不是他,和他沒關系。

原霽也確實說了:“跟我有什麽關系。不用告訴我。”

關幼萱反唇相譏:“那你臉紅什麽?”

原霽被噎得說不出話。

他狠狠瞪她一眼。

關幼萱蹙眉:“所以你真的沒有再做夢麽?我有叫你‘狼崽子’啊。”

原霽又憤怒又尷尬,又懷著一腔極隱秘的歡喜。他半晌憋出一句:“我們先談正事,兒女情長私下再說。”

關幼萱正想解釋兩人探討的夢境跟未來有關、很有價值,並不是他說的只是兒女情長。但她一擡眸,看到原霽兇狠的眼神,霎時明白了。關幼萱乖乖閉嘴,原霽這才裝作沒事人一般,跟她說:“我們今日就下虎頭崖。”

關幼萱一怔:“不釣漠狄王了麽?”

原霽說起軍事,人便變得自信,目光幽邃起來。他對戰局的直覺,遠比旁人敏銳。原霽道:“釣不上來了。木措不會再上勾了,再釣下去,木措會懷疑不勒已死,他要麽不再調兵,要麽派大量兵馬……均非我們能應對。”

關幼萱頷首。

原霽看向她,征求她意見:“接下來,我們要去戰場,我直接掛帥與木措見面。你回涼州麽?我讓人送你回去。”

關幼萱想到他身上的傷,連忙道:“我也去軍營。我照顧你的飲食!我很乖的,我不會亂跑給你惹麻煩。”

原霽早料到她會給出這個答案,他無奈地扯了下嘴角,沒說什麽。自從小淑女決心和他好好做夫妻後,就一直非常積極地加入他的生活。他能說什麽呢?

關幼萱見他不反對,忍不住開心。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眼睛笑如甜水:“我會天天提醒夫君包紮傷口的,讓夫君的傷好起來。”

原霽盯著她半晌,艱難地移開目光,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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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原霽到達涼州和漠狄開戰的戰場。

這一年的戰爭,時間極長,涼州將士格外勇猛。幾個月的時間,原霽都在戰場上,沒有回去過武威。原七郎的名聲,隨著一場場勝仗,他在涼州的威信建了起來。

涼州的將軍們,漸漸開始諸事問原七郎。畢竟原七郎身在戰場,問他的指令,總比千裏之外的原讓強。

原讓是西北兵馬大元帥,但他低調的,已從將士們的心中漸漸退去。戰場上的將士,更信奉力量,強大。誰是狼王,將士們便追隨誰。原霽並非想頂替自己的二哥,然而他亦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