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到房間以後,常開心明顯有很多話想說,沈庭未不願意她牽扯進這些自己還理不清楚頭緒的事情,於是對她說:“我有點累了。”

第二天一早,常開心就催著沈庭未下山,沈庭未清楚她是怕再遇上那些人,惹上一些沒必要的麻煩,兩個人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很快離開了民宿。

陳旭嘴裏這個“改天”沒讓沈庭未等太久。

從山上下來的隔天下午,陳旭就帶著人浩浩蕩蕩地來了。沈庭未剛煲好了湯,聽到踹門聲,把火關了,想了想,又給林琛發了條信息,言簡意賅地敘述現在的情況:陳家人來了。

要是之前,沈庭未也許不會給林琛發這條看上去像小學生打報告一樣的短信,但現在不一樣,他肚子裏有寶寶,如果陳旭要在這裏胡來,他擔心自己沒辦法保證寶寶的安全。

沈庭未把醫療室的門鎖起來,鑰匙收好,才過去開了門。

陳旭慢慢悠悠地踏進屋裏,很快屋裏烏泱泱站了一群人。

他先是抱臂在屋裏環顧了一圈,悠悠道:“這房子真是挺不錯。”

沈庭未開了門就轉身回去,清理餐台上煲湯剩下的食材,語氣淡淡:“請問你有什麽事情嗎?”

陳旭將壁爐上一只小巧而精致的白玉花瓶拿起把玩:“這麽好的花瓶就插支敗了的破花?”他忍不住對沈庭未——更確切地說是對連訣選男人的品味產生質疑,“真是暴殄天物。”

那支枯敗的茉莉是沈庭未早晨新從院子裏剪的。花敗了,但香氣還在,他就隨便找了只瓶子來插,也算不辜負這朵花從萌芽盛放到枯萎,這段短暫而美好的生命。

沈庭未對他隨意評價自己的花而感到冒犯,臉上仍然維持著表面的客氣,對他說:“請你放下。”

陳旭如同聽到什麽稀奇的話,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哦?”

然後在沈庭未的注視下,非常遵從他的意見似的,松開手,任由花瓶砸在地上,裂成碎片。

沈庭未皺起眉頭,不再好聲好氣地跟他說話,語氣裏夾雜著被刻意壓制過的氣憤,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陳旭搓了搓手,轉過頭審視般地打量過屋內的陳設,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苦惱模樣:“這些破爛也是該全部換過一遍了——這花盆,這餐桌,嘖……還有這茶幾最礙眼。”

他在沙發上悠然而坐,向帶來人打了個手勢,那些人便走上來,搬起茶幾要走。

沈庭未試圖阻止那些搬東西的人:“喂,你們憑什麽搬東西!”

陳旭視他為透明人一般,忽略了他的話,重復幾次仰靠在沙發裏,很是滿意地說:“這沙發倒是不錯,可以留著。”

沈庭未很少遇到這樣無賴的人,被他氣得臉有點紅,站在陳旭面前,質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陳旭撩起眼皮掃了他一眼,沈庭未盛怒下的胸脯微微起伏,臉也泛紅,他的眼睛生得最好看,細長而上挑,明明是溫柔的長相,此刻卻直直地瞪著自己。

實在沒有什麽威懾力,反而讓人覺得挺有意思。

陳旭饒有興致地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陡然對眼前的人生出幾分興趣來,認為連訣的眼光也沒有想象裏那麽糟糕。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有的這人都有,興致又淡下去幾分。

“啊?怎麽。”陳旭沖他挑了挑眉,“我說,連訣都進去了,你還打算賴在我們陳家的房子裏不走啊?”

沈庭未搞不懂他為什麽能這麽大言不慚地說出這種話,可笑之極地重復:“陳家的房子?”

“當然。連訣從十五歲就進了我們陳家,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陳家給的,自然是我們陳家的東西。”陳旭看著他,突然笑了,“別說是這房子,就是連訣自己,也一樣是陳家的'東西'。”

最後兩個字刻意被陳旭咬得很重。沈庭未被他厚顏無恥的勁頭震驚了,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陳旭毫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麽還站在這兒?——是打算自己走,還是等我轟你?”

陳旭對連訣心生怨氣多年,他那個糊塗大伯早年生不出兒子,便從福利院裏隨便挑了個男孩來養,給予他優渥的生活與最好的教育,這事本就違背常理。隨後他又一直在各方面被這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大哥’比下一頭,連同長大後,大伯都願意把最家族集團中最為重要的公司交給連訣來打理,而他一個堂堂正正的陳家人,卻只分得到一個無關痛癢的小產業,這麽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看他笑話。

他自然咽不下這口惡氣,更不會對‘連訣的人’有任何好臉色。

林琛接到消息開車趕到別墅的時候,沈庭未已經被人連推帶架地丟到了別墅門口,他本就兩手難敵眾人,又礙於肚子裏揣了個小家夥,只好先以自己的身體為重,眼看著別墅大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