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第二百三十三縷光(第2/3頁)

但聽得噼裏啪啦碎響,大鏡裂成無數碎片,沒塊碎片中爬出了……

轟隆!翠色植物拔地而起,密集的枝葉封住了鏡面。俞銘洋的藤蔓掀翻了地形,恰在此時,司諾城一躍而起,逼近勞拉身前。

飛旋的鏡子碎片切開了藤蔓,即將紮向司諾城的咽喉。

在他身後,無數個“司諾城”從地面躍起,那些手化作長長的碎片,即將紮入他的後心。

天地、前後,都是鏡子。司諾城看見無數個自己的動作連成片,時間仿佛凝滯下來。

他“看見”勞拉周遭的鏡子會回攏,他“看見”會有三個自己封住進攻路線,他“看見”這片世界分泌出了酸液,腐蝕了俞銘洋的植物。

“嗤啦!”鏡片擦過邵修的臉頰,帶出一縷血。

司諾城“看見”勞拉取過這片鏡,蘸著邵修的血在人皮紙上寫下了咒言:【他變成了一面鏡子,被他的朋友打碎。】

一秒很短,也能很長。無數信息匯入他的腦海,司諾城當機立斷凝出長刀,趁著鏡像還沒復刻他的技能時,幹脆利落地切掉了它們的腦袋。

接著,他猛地甩出一柄長刀,擊潰了回攏的鏡子。單手一撫,萬縷金絲撐開桎梏,為他開拓出一條直達勞拉的大道。

金絲封住鏡面的那秒,長刀化作弓箭,司諾城拉開了一支!

嗖——

箭矢去勢不減,沖破了一重重障礙,擊潰了一張張人皮紙,直接刺入了勞拉的心口!強大的貫穿力道,讓勞拉整個後背躬起,她蜷縮身體環抱自己,神情因極度驚駭而萬分扭曲。

她的豎瞳瞪得很大:“你……為什麽……”能靠近我?

似是知道她會說什麽,司諾城道:“在你被我激怒的時候。”

他轉手又搭起一支箭:“不巧,我涉獵的範圍很廣,因為麾下有影視公司,偶爾也接觸過三四位業內最出色的編劇。”

“你們,是自成一個世界的人。”

司諾城緩緩道:“即使那幾位生活優渥,從來順遂,他們也會下意識地排斥別人幹涉他們的個人空間。除非他們自願打開心防,否則誰也無法進入,而你也是如此。”

“但比起他們,你更棘手。”

勞拉的精神世界壞掉了,而且壞成了實像。作為一名覺醒者,司諾城深知潛意識的厲害之處,只要有一絲意念不滅,人真的能“死而復生”。

想要徹底消滅一只以“意念”為能力的妖魔,必須激怒她,讓她露出破綻,再擊潰她一直堅持的東西。

唯有如此,她的信念滅了,才是真正的死亡。否則她就會像這座城的怪物一樣,不斷復活。

“哈哈哈哈哈!”勞拉笑起來,她張開雙臂,露出心口的黑洞,“真是遺憾,我沒有心!上帝在制造我的時候,一定忘記加入這個零件了!”

“我演得像嗎?”她張狂大笑,世界在為之顫抖,“你以為傷到我了嗎?你以為……”

突兀地,她的瞳孔驟縮。

箭矢擊中了她的心口,沒錯。但箭矢沒有射穿她的身體,而是消失在傷口之中。

那支箭變成了細碎的能量,順著她身體的創口延伸到四肢百骸,就像這方空間裏碎掉的鏡片,在一點點切割她的血肉。

“你當然沒有心。”司諾城看向這片鏡世界,“我聽一位編劇說過,他們的心血都在書裏,劇本才是他們的世界,他們的心臟。”

“你也一樣。”

“你真正踏上末路的原因,是因為心血被人奪走。”

司諾城仰頭看向她,又透過她看到了西岸的貧民窟。在燈火昏黃的陋室裏,一家三口啃著面包、就著沙拉,享受著難得的溫馨時光。

男人的大掌撫上她的頭:“勞拉長大了想做什麽?”一如每一位父親會問子女的話。

“想做……寫故事的人。”勞拉抱著童話書,甜笑,“寫一本《萊河少女》,有一個叫勞拉的少女跟爸爸媽媽一起努力,進入了東岸的天堂!”

女人低身淺吻她的額頭:“親愛的,你該睡了。我們會一起去東岸的,媽媽向你保證。”

“我愛你,媽媽!”

“我也愛你,勞拉。”

然而,勞拉抵達了東岸,卻再也到不了她想要的天堂。有人奪走了她的心血,讓《萊河少女》沾滿了銅臭味,至此,她唯一的希冀落幕,只剩無窮無盡的怨恨。

司諾城記得,在來時的路上,隊友說過貝爾塔城出過的大制作。其中有一部名為《萊河》……

原來,是出自勞拉之手。

“啊啊啊!啊——”勞拉慘叫起來,歇斯底裏。

這是她的世界,是她的維度,旁人的真實想法瞞不過她。

司諾城在她的維度內通靈,可謂是生生挖出了她塵封的記憶,被遺忘的愛與溫暖,已死去的父親母親,對她的精神造成了極大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