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第二百二十四縷光

俞銘洋, 一個由內而外發光的男人,用標準的綠色點亮了全世界。

紀斯的一身白袍、銀枝月冠、如玉臉龐,都泛著一層淡淡的綠光。綠得淡雅又飄逸, 像是園子裏成熟的香菜精。

卓無涯的長劍反射著濃綠色, 猶如一杆新鮮水嫩的東北大蔥。當他揮動長劍使出殺招, 怎麽看怎麽像是在跳甩蔥舞。

但最慘莫過祁辛黎, 當一束綠光打在他的天靈蓋上, 簡直像是開了三千瓦大燈的加持, 綠得讓人心慌氣短、難以直視!

在綠面前,眾生平等。一眼看去,命喪七分。

你是淡綠, 我是草綠,他是墨綠。沒有最綠,只有更綠……

沉默三秒鐘,發綠兩小時。藤蔓根本停不下瘋長的速度, 除卻俞銘洋提供的生之力, 金字塔內部的死氣也極為深沉。汲取兩種養分生長, 藤蔓已從直徑一米粗的“巨蟒”化作了直徑三米的“怒龍”。

它們硬生生拆掉了金字塔!

在百噸重的石塊爆裂時,亞西斯悶哼一聲, 不斷皸裂的臉變得一片慘白。他像是受了重傷, 張嘴嘔出腥臭的沙土。他憤怒地盯著俞銘洋,薄唇翕動,念出咒殺之語。

結果藤蔓突兀勒緊, 活活將他的脊椎絞斷。

亞西斯頓時失去了聲音, 怨念也在被不停抽取。金字塔被毀, 他棲身的殼子不能再用了;實體被勒斷, 他僅剩上半身能使出力氣。

不, 不!不——

古埃及最大的金字塔崩毀,像是數千年前神廟的坍塌,象征著一個文明的終結。藤蔓的生機在幹旱的沙漠流淌,它們盤纏在別的金字塔上,所過之處遮蓋了風沙,抽出了新芽。

仿佛在告訴他:你所執著的一切已經消失了。

不……不是的,還沒結束,遠遠沒有!

他還有阿蒙太!只要阿蒙太活著,只要他的神、他的君王還活在世上,王朝曾經的輝煌遲早會復歸!

“阿蒙太……”

亞西斯的意志力委實驚人,他竟是在俞銘洋碾壓式的爆發中聚起了力量,強行扯斷了自己的身體,用兩只手攀住藤蔓,抓著枝丫往阿蒙太的方位爬去。

支離破碎的半身,裂口處淌出黝黑的血跡。亞西斯一點點朝著阿蒙太靠近,拼盡全力破開了藤蔓的防禦。

植物的汁液流淌,夾帶著生機的力量濺了他們一身。它譬如強酸灼燒木乃伊的身體,冒出了滋滋的聲音。青煙升騰,闔目昏迷的阿蒙太神情祥和,似乎回歸了平靜。

唯有亞西斯靠近時,阿蒙太才睜開了眼睛。暗能量是他的養分,但生命之力卻讓他回復了一絲絲意識。

俞銘洋注入的生機,讓“法老復活”有了可能。

如今的阿蒙太,半張臉是魔鬼,半張臉是人類。一只黑色的豎瞳寫滿了殘忍,一只棕色的圓瞳流露出法老的真性情。

“亞西斯?”是深沉的古語言,帶著淺淺的疑惑。

這時,不遠處的拉基正要出手,卻被祁辛黎攔了下來。只見阿蒙太環顧四周,目之所及是萬裏荒漠。沒有昔日的王庭,沒有豐沛的水草,沒有載歌載舞的男女,更沒有他執著半生的新娘。

他之所見,僅有崩裂的金字塔,一輪不祥的血月,以及亞西斯皸裂的臉龐。

望著遠處的覺醒者,看著近處的巨型藤蔓。阿蒙太借著微弱的光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雙長出黑色指甲的、惡魔的手。

左半邊臉的肌肉很僵硬,完全不受控制。伸手抹去,是嘴角淌下的涎水,是對新鮮血肉的渴望。

阿蒙太的手蓋上左臉,右臉的神色很平靜。

“你做了些什麽,亞西斯?”阿蒙太問道。

“為您的復活獻上了一切,我尊敬的法老。”亞西斯低下了頭顱,“您將重新回到活人的世界,將被豺狼奪走的一切奪回。”

你將是唯一的、真正的王者,你會讓我們的文明重現輝煌。

不遠處,完全聽不懂古語的人有些發懵,但聽不懂是一回事,對氣氛和情緒的感知是另一回事。覺醒者們能感覺到,阿蒙太從一頭兇獸變得毫無殺氣,隱約間還散發著……失望的氣息?

恰在此刻,紀斯的聲音響起:“清空思緒,用心去感知語言的‘波’,你就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麽。”

清空思緒,進入冥想的狀態。身心越是通透,神性越是充足。語言可以匯成一種波,而波正是力量的體現。只要讓心進入那方磁場,就能獲得想要的信息,就能升格到“他心通”的境界。

覺醒者們明白,生死搏鬥已成現場教學。趁著亞西斯在向阿蒙太做解釋的時間,他們與對方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緩緩切入冥想的狀態。

“……雷納卡將毒蛇交給了她,她毒死了你。而在雷納卡成為法老之後,為了鎮壓您的怨魂,讓我成為殉葬的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