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六縷光

破案之後, 紀斯也只能道一句“難怪”。

難怪他占不透、勘不破,原來是涉及到了他本身。從來醫者不自醫,占者不自占, 如他這等脫離輪回之人, 更是沒有定數, 唯有無限可能。

正因為無限無極、無窮無盡的可能, 才讓自占變成了一種不可能。

紀斯是真正的大能者, 明白起心動念會產生怎樣的結果。故而除卻大事, 他甚少掐指一算,要不是隊友表現得太奇怪,他只會睜只眼閉只眼。

可惜, 猹的狂歡止於紀斯好奇的一叉。

“我甚是奇怪,他何出此言?”

紀斯仍是貴公子的作派,情緒藏得滴水不漏,讓人始終猜不透他的心思。且, 被這麽一嚇, 誰也沒發現紀斯直接掌握了問話的主動權, 所謂“你問我答”的規則徹底作廢。

他們像一群做錯事的學生,只是鴉雀無聲地等著挨訓, 皮子都繃緊了。

紀斯盯著邵修看了三秒, 果不其然,在後者頭皮發麻的档口,卓無涯英勇地跳出來擋劍了。

“請不要為難阿修, 我會告訴你全部的。”護人心切!

要是手邊有咖啡, 紀斯真會提起來抿一口:很好, 第二個知情不報者自首了。

想鏟除內部盤根錯節的利益鏈, 最佳手段便是先找“有家室者”下手。

縱使邵修與姜啟寧關系再鐵, 也架不住卓無涯與姜啟寧之間沒有根本的利益關系。

而為了保全邵修,請求從輕處罰,卓無涯會事無巨細地告訴他。此後他再分而化之,保管他們再不敢“結黨營私”。

嘖,真想不到他都不當丞相了還要做這破事兒……

卓無涯乖巧如小學生:“其實這件事,還要從司諾城願意為了你花錢說起。首先,司諾城雖然有錢,但他不會傻到白給別人砸錢。他是個商人,不做沒收益的投資……”

他用平板的語氣復述了一遍姜啟寧發現的大瓜。別說,有理有據使人信服,連紀斯都聽得頗為錯愕。

講真,如果他不是事件的主人公,怕是連他都要信了!

“他把我從川蜀送到鯨渡,只是出於善意。”紀斯平靜辯解,“路遇一人,見之面善,或可為友,難道不該邀請他共乘馬車、暢談山河嗎?”

平易近人、禮賢下士,是他曾經撈到不少人才的手段。他做得,司諾城自然也能做得。這有什麽可奇怪的?

卓無涯本不想反駁,但想到邵修被紀斯嚇得狠,頓時“惡”向膽邊生:“可能是我心胸狹窄吧。如果我開了一輛豪車,又在路上遇到優秀的同輩,我只想把車開到他面前秀一波再走,變相告訴他我混得賊好。”

邵修附和:“班裏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永遠是敵人,只有倒數第一和第二是最鐵的朋友。換成我,不僅要秀,還要豎中指。”

紀斯:……

卓無涯給出第一擊:“讓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上自己的新車,不是見色起意就是另有所圖。”

邵修補上一刀:“還送你到鯨渡,我老婆也就把我送上出租車而已,這個比起來太辣雞了!”

卓無涯:喂……你都沒送過我,每次都是讓我自己坐車回去的好嘛!要不要這麽雙標?

可他也就想想,半點不敢說出來。

紀斯仔細思量一番,說起來,他曾禮賢下士邀人同乘,是打聽過該人事跡再下手,也確實是另有所圖。

如今換位思考,司諾城當初邀他共乘,難道也是另有所圖嗎?可是,對一個僅見過一面,連身份來歷無從探知的人,他能圖個什麽?

但刨除了“另有所圖”這點,不就只剩下見色起意了麽?這見色起意……這……

紀斯似乎無動於衷:“人心復雜,哪能一概而論。只兩個可能性未免膚淺,他或許一眼看出我的不同,想拉攏我也說不準。”

邵修直球暴擊:“可是一眼能看出你不是人的只有法海,城哥沒有透視眼,我覺得他對你的企圖特別單純。”

紀斯:……

不知不覺,話語權從他的手裏被奪走,漸漸變成了一場拉鋸戰。紀斯仍然淡定:“即便如此也不能說明什麽。為我花錢的人有很多,比如我曾經小隊的隊長,她是個富可敵國的女人,願意任我取用寶庫,按你們的意思,她也是對我有意?”

卓無涯嘆道:“大祭司,那是你隊長吧?她給你錢,你是不是要努力工作呢?你什麽都會,花同樣的錢雇你一個頂十個用,我是你隊長的話也這麽做。”

邵修狠補一槍:“可是城哥給你花錢,從來沒讓你做什麽,還親自給你做白工。”他好慘啊!

紀斯:……不知為何,竟然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

“他只是為了回饋我。”紀斯給出了強大的理由,“帶他覺醒,悉心教導,指點迷津。司諾城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他覺得無法給我什麽,就換了種方式回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