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縷光(第2/3頁)

由於傷的是臉,惹得老醫生長籲短嘆:“閨女你這傷的不是地方啊!做個小手術補補肉吧,不然臉頰上缺一塊,多可惜!找對象也難上幾分啊……”

江梓楹搖搖頭,她本想笑,可臉實在疼得很:“從軍入警,臉不重要。更何況,真喜歡我的對象不會在乎我的臉,而應該在乎我本身。”

“閨女啊,話可不能這麽說。”老醫生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好機會不能錯過,臉能補就補,老爺子我不想看到以後有人拿你的臉說閑話。”

江梓楹沉思了會兒,點頭道:“如果有時間,我會去醫院做手術。”

老醫生很欣慰,能聽進去話的年輕人不多,難得有個聽話的委實讓人舒心。他笑道:“這是藥,一天一換,勤快點別忘了。”

“嗯,謝謝。”

江梓楹走上了回大隊的路,沿街壘滿了摔死的碩鼠。

它們昨晚詭異地被風卷起,又重重地摔落在地,砸得整片城鎮雞飛狗跳,造成的經濟損失不可計數。

據說,光是碩鼠砸死的人便有幾十個,砸傷的更是難以統計。

事發後,死者家屬的態度充滿了戲劇性,先是痛罵死者作甚要往外跑,再是把人往門板上一放,拉到派出所放聲大哭,求一個天災的賠償。

這做法雖奇葩,但有一就有二,想來今日寧原的拘留所是關滿了人……

江梓楹加快了腳步,在路口轉彎處與兩個身姿頎長的男人擦肩而過。狹路相逢,她本能地擡頭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緩了步子。

就見這倆男子一個生得極俊,通身氣勢淩厲;一個長得極雅,滿身寫意風流。黑色的風衣和白色的長袍聯袂離開,及地的烏發劃過弧線,勾住了權杖的底部。

優雅的男子熟練地一抖,發絲流暢地散開,鋪滿他的後背像是一匹綢緞。另一人開了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大預言家,你覺得明天的股票漲跌怎麽樣?”

“大總裁,你覺得天上的雲是什麽能量場?”來啊,互相傷害啊!

他們繞過她,旁若無人地走遠。

很養眼……

即使只能看到一張側臉,也養眼得賞心悅目。

他們隨意站出去一個都是頂尖的美男子,更何況是兩張臉站在一塊形成的視覺沖擊力呢?

她原以為自己對男人皮相的抵抗力很強,哪成想這不是強不強的問題,而是以前沒遇到“對手”的問題。

遺憾的是,比起男人,警服更重要一些。

江梓楹腳步不停,在大街無法行駛公交車的情況下,她只能靠兩條腿走過五站長的路。而路長難免事多,她邁過街角的小公園時,看見三個孩子推搡著一個滿身顏料的小孩。

地上躺著褶皺的畫紙,畫架上爬滿了惡作劇的手印。眼見有大人走來管事,欺負人的孩子吹了聲口哨,做起鬼臉喊著“怪胎”跑開了。

江梓楹蹙眉跨入公園,與沉默寡言的孩子一道蹲下,幫著撿起了畫紙和顏料。她本想顯得自己親切一點,可惜臉上的傷讓她笑不出來。

無法,她只能盡力用溫柔的聲音問:“小朋友,只有你一個人嗎?你的爸爸媽媽呢?”

孩子沒有擡頭看她,自顧自地收拾東西,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把褶皺的畫紙攤平,一點點揉去痕跡。

“小朋友,會背家裏的電話號碼嗎?”江梓楹輕聲道,“阿姨幫你聯系你的家人好不好?”

他把畫紙固定在畫架上,又撿起畫筆,一點點挑幹凈刷毛上的沙子。隨後,他認認真真地蘸著顏料,一筆一畫地堆垛出人像。

漆黑的大山,深灰的夜空。有一個像幽靈似的白色人形落在最中央的位置,他張開雙手,頭頂懸著一根筆直筆直的……棍子嗎?

孩子舀起鉛灰色的顏料,啪地拍在“白幽靈”的身邊,一點點塗出了“灰幽靈”的形狀。從頭到尾,他都沒與江梓楹說一句話,當她完全不存在似的。

江梓楹無可奈何,只能站在原地等待。她或多或少看出這孩子有些不同,因此無法幹脆利落地離開。

她本想給當地派出所去個電話,可聯想派出所目前的情況,終究是熄了念頭。而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半小時。

等到孩子拿起牙刷蘸取白色的顏料,仔細地彈到夜空之中,不知是在畫星星還是在畫雪花時,神情焦灼的孩子媽媽才提著菜籃子找到這裏,看見孩子便長出一口氣。

她抱著孩子心疼地問他有沒有受傷,得不到回應也不生氣,只是溫柔地嘆息。末了,她鄭重地向江梓楹道謝,苦笑道:“謝謝你,我家孩子有點特殊,他……”

“他有些自閉。”這位母親壓低了聲音,“卻喜歡亂跑,總是抱著畫板去奇怪的地方。”

“我昨天帶他回姥姥家住,一直以為他躺在屋裏睡了。誰知他大半夜抱著畫板跑出去,穿著件外套藏在路燈旁的灌木叢裏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