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好吧,疼(師祖心口不疼嗎?...)

傾慕岑藍的人, 在一千年以前,其實是很多的。

她千仞一劍驚天下,創建七情道雙極門, 封印鳳冥妖族,道一句前無古人, 絲毫不為過。

當初她外號斷腸仙子, 但其實明裏暗裏的,實在想要領會一下這斷腸仙子究竟如何讓人斷腸的人不在少數。

終究是因為岑藍越來越強,越來越令人畏懼, 甚至是崇敬, 導致一直到今日, 也無人真的有機會跟她這樣面對面, 說上一句“我愛你。”

姜嘯話音與他整個人一樣的戰栗著,少年滾燙純澈的感情, 如一鍋熱油滴入了冷水般沸騰四溢。

岑藍被緊緊地擁著,感受著姜嘯的激動和興奮, 身體也跟著他的頻率在顫, 這震顫卻無法滲透她的皮膚骨血, 讓她產生共鳴。

愛?到底什麽是愛?

三千多年前, 岑藍以為嫁於自幼的青梅竹馬, 自此相夫教子恭順娘家, 積德行善,這便是生在人間的愛。

可災禍來臨, 她自幼許下婚誓的未婚夫婿受妖女所惑, 不僅背棄她, 甚至要用她一家,一個城鎮的人的生命來添血池。

當年先來找她的是那個妖女, 她甚至提前告訴了她,她要做什麽。

岑藍也曾經瘋狂地對家人訴說即將發生的災禍,冒著暴雨挨家挨戶地告知眾人,勸他們連夜逃離。

可家人看上了那個要害她的畜生送來的錢財,認為她發了瘋,捆縛了她的手腳將她送上花轎。

鎮上的人更是無一人聽她所言,連街上無家可歸她時常接濟的老乞丐,也只是用悲憫的眼神看著發瘋的她。

於是她被送到了鳳冥妖族,被她的家人親手送到了血池面前,眼睜睜地看著悲劇在她面前上演,一夜之間,她便什麽都沒有了。

若非恨入心魔,她又如何以死魂邪魔入道。

不入血池與那血蓮簽下血契,她又如何知道那妖女是何人,想要做的不是妖界至尊,而是天下至尊。

至於那背棄她的男人,不過仗著一副天生靈骨,被妖女所騙,做了一副天生的滋生妖邪的容器罷了。

當然也是因為入血池,她才知道,要怎麽才能封印鳳冥妖族,甚至是徹底誅殺他們。

而如今,此時此刻。

那個以萬千冤魂做魂,無盡血池做骨,憎恨與罪孽做血肉才誕生的鳳冥妖族,卻在說愛她。

岑藍早已不懂什麽是愛。

在人間修煉得越久,越是臨近壽數,她甚至都有些分不清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誅殺妖邪救人,是錯嗎?若不是,落炎為何被天道清算?

修行爭命是對嗎,若是對的,為何想要窺探那至高天界,卻要受九天玄雷轟頂?

岑藍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便只能步步為營,哪怕前路滿是濃煙大霧,她也要撥開看一看,窺探真假虛實,論證心中的對錯。

她千算萬算,卻還是漏算她親手養乖的這小妖,罪孽纏身,卻生了如此一副赤誠心腸。

她一不小心,就偷來了一顆少年心。

岑藍被姜嘯擁著,手中捧著這顆心,難得迷茫且無措。

只是罪孽累就的荒原之上,如何開出情愛之花?

岑藍是很喜歡姜嘯聽話,喜歡他讓自己少費力氣,也喜歡他伺候人開心的那點本事。

可岑藍怎敢踩著數不盡的冤魂去愛他?

“你……”岑藍拍了拍他的後背,“你把我咬疼了。”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手指輕撫著姜嘯的後背,心中並沒有因他這一句話生出欣喜,反倒是略有些擔憂。

她的謀算當中,這是個未知的變數,一旦因這變數產生了偏差,收場就難了。

但岑藍也並沒有給姜嘯潑冷水,只是安撫他激動的情緒,等他平復下來的時候,才難得的對他說了一句真心實意的話。

“你也不必太過激動,這符文不是為了你。”岑藍說得一臉嚴肅,尤為認真。

她說完竟有些不忍去看姜嘯的表情,卻不想姜嘯表情不僅沒有震驚和失落,反倒是喜上眉梢。

“哦,”他說,“不是為我啊。”

他眼角眉梢滿是濃稠如蜜的甜,“我知道了,不是為我。”

那還能是為誰!這衣服就穿在他身上呢!難不成還能是為了地上一巴掌被藍藍拍昏的死老鼠嗎!

姜嘯心裏幾乎仰天長笑,面上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

師祖居然也會害羞啊,姜嘯看著岑藍微微蹙眉不擡眼的模樣,認定了她是不好意思,主動善解人意地轉移話題。

“那師祖,這個人怎麽辦啊。”姜嘯用腳踢了踢地上昏死的魯嶽,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陽剛十足,這般狼狽也十分英俊的眉目,這會兒是真的不覺得自己不如他了。

功法高明能如何,模樣出塵又如何,耐不住藍藍不喜歡,還嫌煩!

岑藍有些不解地看著姜嘯,片刻後啞然失笑。

隨便吧,岑藍不去糾結什麽愛不愛的,現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回門派準備,而後去尋妖骨做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