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苦短夜

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件事上, 元曜帝相當嫻熟。

這不,又砸著了!雍理:“那……不過是朕權宜之計。”

沈君兆竟說道:“此時也急需權宜之計。”

雍理錯愕擡頭。

沈君兆眸若星點,笑意盈盈。

雍理輕吸口氣, 還有理智:“朕如今……如今哪還是那少年模樣?穿不得……嗯,穿不得!”

沈君兆笑意淺了:“哦, 三年前穿得, 如今卻穿不得,陛下同梁銘去九峰山吧。”

雍理:“誒……”

沈君兆這酸勁上來,長心殿的結實木梁都受不住:“陛下差點與梁銘成親, 想必姻緣極盛,臣祝您求個上上簽。”

雍理忙道:“你這又吃得哪門子醋!”

沈君兆看他:“六州聖妃是誰?”

雍理:“……”

沈君兆變戲法一般的從懷中掏出一副小像:“這是誰?”

畫中人膚白貌美, 一襲紅妝攝人心魂。

正是年少的元曜帝,冒牌的六州聖妃。

雍理老臉一紅, 伸手去搶:“你留著這鬼東西幹嘛, 趕緊燒了!”

沈君兆輕松將它收入懷中:“陛下畫像, 怎能燒毀。”

雍理:“那就扔了!”

沈君兆眉峰一揚:“扔給誰?”

雍理:“……”

沈君兆又盯著他:“陛下還想去勾誰心魂?”

雍理百口莫辯。

沈君兆涼涼道:“罷了, 總歸陛下後宮三千, 六州還有人盼著想著念著等著, 是臣在這礙事了。”

雍理簽他手:“好, 好了!”

沈君兆嘴角彎了彎。

雍理認命了, 耙耳朵就耙耳朵吧, 反正他是被沈昭君給吃得死死的:“不就是女裝嗎,朕穿!”

大丈夫能屈能伸!

沈君兆還真帶了一身紅衣,比著雍理身形做的, 從肩線到腰線,全都嚴絲合縫。

雍理瞪他:“沈相早有準備啊。”

沈君兆笑而不語。

雍理湊上去咬他一下:“給朕更衣。”

沈君兆:“臣遵命。”

長心殿內室的穿衣鏡可不是六州蠻地能比的。

銀鏡等身長,鏡面光滑如水, 外頭夕陽正落,橙色余暉打在紅衣上,像簇簇燃燒的火焰,襯得膚色嬌軟,面龐柔美,細長的脖頸下是漂亮的蝴蝶鎖骨,如一柄展開的羽扇,亦如將要正欲振翅高飛的白蝶。

沈君兆看著鏡中人,眼睛都忘了眨動。

雍理面紅耳赤,只覺渾身燥熱:“這、這好像也不是女裝。”

的確不算,一襲紅衣輕柔軟緞,薄紗外衣,但不是當下時興的裙裝,而是一件領口微敞,衣袖過長過大的繁復深衣。

只是紅得太艷,收腰太緊,衣擺過長,冷不丁望去像是霓裳紅妝。

沈君兆從背後擁住他,月白袍袖穿過他的腰身,下顎在他白皙的脖頸上蹭了蹭:“我做的。”

雍理心怦的一跳。

沈君兆吻著他細白的耳朵尖,單薄的耳骨,小巧的耳垂,低聲道:“為陛下做的。”

雍理身上更燙了,不止燙還軟,他握住了沈君兆的小臂,有些站不穩。

“陛下。”

“……”

“您真美。”

雍理腦中有根弦,啪地一聲斷了。

此時此刻無論沈君兆要什麽,他都會答應。

無論什麽,他全會答應。便是讓他此刻死去,他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阿兆……”

“嗯。”

“朕……”雍理說不出話,他喉嚨裏全是火,仿佛多說一個字就要把自己燒著。

沈君兆透過鏡子與他對視:“臣可以吻您嗎?”

雍理:“!”

沈君兆輕輕勾過他的臉,指肚摩擦著他的唇瓣。

雍理顫巍巍地閉上眼,等來的卻是異常磨人的吻。

沈君兆在吻他,卻又不像之前那樣,他吻得極慢極細極用心,好像要把時間無限拉長,好像要讓天地定格,好像要把他深深印進靈魂裏。

細細碾磨,熾熱滾燙。

明明是最親密最甜膩的一刻,雍理竟莫名嘗到了一絲苦澀。

甜到發苦的酸楚。

“阿兆。”雍理難耐地抓著他衣襟,“朕……朕……”

沈君兆聲音溫柔至極:“別怕。”

雍理眼眸倏地睜大:“你別……臟……”

沈君兆:“不會。”

雍理推不開他,他哪有過這經驗,整個人像犯了病一般,麻癢難耐,又熱得焦心。

等沈君兆松開時,雍理一身紅衣早就亂七八糟,他長發落了滿床,面頰緋紅,氣喘籲籲。

沈君兆別開眼:“臣去打水。”

雍理等他給自己擦拭幹凈,才緩過勁來:“你呢?”

沈君兆:“……”

雍理聲音低軟:“朕、朕也可以。”

沈君兆按住他手道:“不用。”

雍理擡頭看他:“怎麽就不用了!”

沈君兆咬破舌尖才壓住胸中翻湧的熱潮,輕聲道:“時間不夠了。”

雍理早忘了廟會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