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想出宮

雍理這一字一句, 全砸在沈君兆心上,便是那有千層寒冰,此時此刻也化成了一灘灘熱水。

沈君兆哪還顧得上什麽禮儀尺度, 他擁住雍理,細密的吻落在他眼睫上, 鼻尖上,面頰上,還有唇畔……

他啞聲道:“別哭,陛下, 我此生此世惟願你康健快樂。”再無他求, 真的再無他求。

雍理睜眼看他:“那你可知,朕如何才能快樂?”

沈君兆眼睛不眨地看著他。

雍理湊上去碰他薄唇:“你要與朕比肩, 要永遠在朕身畔,要此生此世對朕不離不棄。”

沈君兆輕吸口氣, 握住他的腰, 加深了這個含著淚水與無盡承諾的吻。

你不負朕, 朕此生只要你。

他怎麽可能負他?

何止此生, 若有來世,他亦對他不離不棄。

這般一鬧,晚上兩人相擁而眠, 睡得意外踏實。

第二日他們同時睜眼, 相對一笑,因宮人在側,無法親吻對方, 卻也蕩蕩漾漾地甜到了心坎裏。

回憶這些,著實挖心鉆肺。

——不立後不納妃。

後來雍理後宮三千,佳麗無數, 醉臥鴛鴦早已成了笑話。

可惜食言的不是雍理,而是沈君兆。

那三年的雍理想不通,如今卻全明白了。

只是明白了又如何?

橫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無法翻閱的溝壑深淵。

雍理提起的是元曜六年的萬壽節,兩人卻又情不自禁地憶起這些年夜夜入夢的溫馨過往。

當時如膠似漆的他們,做什麽都是同心同德,契合無雙。

雍理想要幫扶烏弘朗,一是看中他的才學,二是想要樹立標杆。彼時科舉全被世家把控,沒有世族引薦別說是中舉,連個鄉試都難入。

烏弘朗一清二白,又是個刺頭性子,在首京名樓裏放過狠話:“我絕不趨於權貴,大雍既有科舉取士,我定能三元及第!”

若他只是個沽名釣譽之輩,雍理還不屑關注,他安排人盯了他許久,發現這小子著實是腹中有墨,雖略顯剛愎,可人無完人,這股子硬氣,反倒是雍理極其需要的。

不畏生死為抱負。不懼權勢志高遠。

這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萬千豪氣,才是能立於朝上,給萬千寒門學子以希望的純臣標杆!

只要他當真有才情抱負,雍理可為他蕩平阻礙!

不開這個頭,他這個皇帝如何能喚醒天下英才。

然而就在萬壽節前夕,雍理遇襲,差點命喪首京。

雍理和沈君兆忙碌的這些事,沈爭鳴全都知道,沒有他的默許,且不提雍理,便是沈君兆也很難行事。

沈爭鳴雖不喜沈君兆,但他聽命雍理,替他辦事盡心盡力,他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甚至給了沈君兆培養心腹的機會。

兩個少年忙得熱火朝天,不僅要盯著烏弘朗,更要尋覓其他學子,還要權衡世家利弊,努力做出取舍,爭取閱卷的公正和嚴明。

眼看著事有所成,當雍理在朝會上提出謄抄科舉的文章策論,由五位主考官同時給分,取中值時,朝上終於有了反對的聲音。

此行此舉,已經昭然若揭。

若是放任下去,豈不是會讓那窮酸書生奪首?

陛下心思他們又不是看不見,哪會讓他輕易得逞,培養了自己的趁手人才。

沈爭鳴的放任,反而激怒了他們。

雍理偷偷出宮的事,略微一查就清清楚楚。

那日朝上雍理被陳非楊光遠等一品大臣給氣得火冒三丈。

沈君兆安慰他:“陛下不必聽他們的胡言亂語。”

雍理不會遷怒沈君兆,可又實在壓不下這火氣:“禮儀法度,祖上規矩,歷來如此……除了這些他們還會說什麽!”

沈君兆眼尾掃向趙小泉,趙小泉何等人精,立馬帶著宮人下去。

沈君兆上前,輕輕握住雍理:“天熱別動怒,仔細傷了肝肺。”

雍理反手握住他,很是委屈:“他們眼裏何曾有過朕這個皇帝!”

沈君兆雖未在朝上,卻聽到了那些說辭,心裏也是恨的:“陛下寬心,他們總會對您俯首帖耳。”

雍理只道他在寬慰自己,想聽他多說點甜蜜話,便又道:“朕不痛快!”

他哪知道,他的昭君腦子裏轉得全是如何潛進陳府和楊家,砍了這兩個老賊的項上人頭。

雍理拉他手,重復:“朕不痛快!”

沈君兆回神:“陛下莫惱,至多三五年,他們……”

“誰管他們……”雍理恨他不解風情,“你……”

本想說你親親我,朕就消氣了,又覺得沈君兆太不懂他心意,要更多點才行:“朕想出宮……”

沈君兆蹙了蹙眉。

雍理捶胸頓足:“胸口好悶,天氣好熱,這宮裏沒一處讓朕痛快的。”

見沈君兆還在猶豫,雍理繼續道:“算了,讓朕悶在這兒吧,左右不過熱著悶著無趣還生氣,人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