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自愛

雍理立刻道:“封鎖理藩院!”

商哲應道:“是!”

雍理又道:“子難隨朕去一趟沈府。”

他心神不寧, 明白色繡龍紋的裏衣都沒換下,直接披了件寬袖道袍,立刻出宮。

沈君兆貴為大雍首輔, 又是世族推崇的當權者,誰敢輕易動他?

雍理能想到的唯有兩人。

一個是六州梁銘, 一個是前朝的杜景修。

杜景修在暗處,下落不明;梁銘卻是有明處身份的,所以雍理先讓商哲帶人封鎖理藩院。

沈君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要梁銘陪葬!

雍理一邊出宮, 一邊也安排了暗衛去徹查此事。

雖然懷疑梁銘, 也不能無憑無據抓了他;再就是雍理對梁銘還算有些了解,這東西野心很大, 瞧著浪蕩不羈,其實小心謹慎, 不會輕舉妄動。

行刺沈君兆, 乍看之下能重傷大雍, 實則後患無窮。於梁銘來說, 沈君兆好好活著與他鬥法,才能便宜他漁翁得利。

所以這事還得查,如果能順勢查出杜景修。

他絕對要親自處置了這幫前朝余孽!

一路心事重重, 卻不成想他行至一半, 暗探就來回了信。

雍理知道沈君兆無礙,只是車馬受驚,才松了口氣。

此時他也不十分急著趕去沈府了, 索性停了車駕,讓暗探上前稟報。

雍理把所有人可能行刺的人都猜了個遍,卻萬萬沒想到竟然是……

“老相國, 怎麽會是他!”

暗探低聲道:“沈府已經戒嚴,沈相抓了不少老仆,府上已經亂成團。”

雍理面色蒼白,還有些緩不過勁。

子難見他恍惚,低聲喚他:“陛下……”

雍理回過神來。

子難:“老相國對沈相一直不滿,恐是兩人又生嫌隙……”

他話沒說完,雍理打斷道:“他怎能如此荒唐,阿兆難道不是他的親生骨肉嗎!”

他本來滿心焦急憂慮,只想快點見到沈君兆,確認他平安無事,此時卻是怒火中燒,氣得幾乎失去理智。

雍理出了車駕,一把抓過暗探手中韁繩。

暗探驚住:“陛下!”

雍理聲音冷然:“讓開……”

暗探被他震住,哪敢上前攔著,只眼睜睜看著今上翻身躍馬,縱騎而去!

暗探回神,才恍然驚醒——

今上少年英才,十六歲禦駕親征,此時氣魄不減,仍是那揮斥方遒的大雍戰神!

沈府今夜注定是一場兵荒馬亂。

在宮裏忙了一天,沈君兆有些乏,往日裏他出宮多會騎馬,但近幾日許是與雍理見面太多,說的話也太多,聽得更多,倦意也就更重了。

所以他今晚又是坐了馬車回府。

他想著朝上局勢,想著梁銘的攛掇挑唆,想著世族的頑固不化,也想著雍理的仁慈包容……

嘗到一絲甜,又是千萬倍的苦澀。

越是覺得雍理好,越覺得自己肮臟齷齪。

明知不可為偏要湊過去,自己受盡萬人唾罵粉身碎骨無所懼,可雍理又何其無辜。

路上心事重重,沈君兆哪怕五感清明,也有些分了神。

等到車底炸起,馬車崩裂時他才醒神,馬兒驚叫,馬夫饒是很有經驗此時也斷不可能控住馬車,他整個人被甩出去,生死不明。

沈君兆抽出佩劍,劍刃破開馬車箱頂,他輕功卓絕,一個借力騰空而起,避開了這吞吐的火舌!

黑金油、燃石。

全是些珍惜物事,足夠置人於死地!

是誰做的?

沈君兆無需多想,已經明了:“回府,封了別院。”

沈爭鳴終究還是沉不住氣,覺得他早晚會反了大雍,早晚會改朝換代,早晚會害死他一手培養的年輕君主,所以不惜一切代價,只想要他性命。

沈君兆不明白。

自己哪怕不是沈爭鳴親子,哪怕沒有留著沈家血脈,可他到底還是先帝的骨肉。

為什麽同為雍家的孩子。

沈爭鳴偏寵雍理到了極致,對他卻是恨之入骨。

沈君兆知道雍理好,比誰都知道。

可難道他就這麽差嗎,從出生就是低賤的嗎。

沈君兆回到沈府別院,沈爭鳴已幾近癲狂:“你這個妖孽,你這個不該出生的孽障,你這個……這個……咳……咳……”怒火攻心,年邁的老相國恨不能把心肺都給咳出來。

沈君兆冷冷看著他:“你何須殺我,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你的家臣,足夠讓我一無所有。”

沈爭鳴指著他:“你、你威脅我!”

沈君兆彎唇,笑得惡意十足:“是了,你不敢,你怕雍理坐不穩這天下,怕我的身世曝光後世族起事,你怕你兢兢業業守著的大雍,二代既亡。”

沈爭鳴面色漲紅:“閉嘴,你閉嘴!”

沈君兆聲音平靜,居高臨下看他:“既如此,你又何必與我撕破臉,你只要如以前那般偶爾像個父親,我定會心甘情願做你沈家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