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認親

齊王宮裏,站了幾位大臣,都不滿看著王座上埋頭看畫本子的年輕大王。

一個個嘆息著搖頭。

齊王頭也不擡,道:“要沒什麽事,你們都下去吧,別影響我看話本子。”

剛剛他們都帶本啟奏,怎麽能說沒事呢?

但是齊王揮揮手:“那些個事,你們自己能看著辦就別來煩我,這十幾年你們沒有大王不也照樣過來嗎?”

這十幾年齊國是沒有大王,但是有卿大夫啊。

如今有了大王,還依賴卿大夫的話,像什麽話?

何況有了大王了,卿大夫許多事就不好自作主張了。

大臣們心裏不滿,齊王更不滿,讓馮吉把他們趕走了。

等人一走,齊王便從話本子底下抽出奏章來看,和適才沉迷話本子的頹廢年輕人又判若兩人了,只是不時用手掩嘴咳嗽幾聲,每每咳嗽著,身子便越發佝僂了。

馮吉太監道:“大王,召太醫來給你診診脈吧。”

“何須做樣子?”

這病體無需裝,是實實在在的病體,從小到大別人對他下毒也好他自己有意為之也好,總之是將這年輕的本應壯實的身體做虛做壞了。

他可以裝昏聵,卻沒必要裝生病。

“奴婢是盼望著大王的身體早日康復。”馮吉心裏難過,為齊王的病體。

齊王道:“孤何嘗不想?”齊王宮裏並沒有這樣的妙手神醫能徹底治愈他這已經作壞的病體。

說到請太醫診脈什麽的,齊王突然想起來:“馮吉,你差兩個太醫去沈府給沈夫人看看,聽說沈夫人病了,病得不輕,且病了好幾日了,也不見好轉。”

馮吉道:“已經差太醫去了。”

外面,小太監來稟報說卿大夫許衛求見。

“他不在軍營,跑進宮來幹什麽?”齊王嘟噥著,馮吉已經快速來把長案上的奏章都收了起來,只留幾本話本子。

卿大夫很快被請進殿內,他施禮見過齊王,便說道:“大王,臣帶來一人面見大王,還望大王召見。”

“卿大夫要孤見的人自然是要見的。”齊王在王座上強撐起病體正襟危坐。

隨著一聲“大王召見”,便見一位美人施施然進來。

這美人雖然已不年輕了,但依然風華絕代,她身上的美麗與氣度甚至是年輕的女孩子沒法比擬的。

那張絕世美顏讓齊王看得熱淚盈眶,他再也坐不住,從王座上起身顫顫巍巍走向那美人。

他從地上扶起美人,緊緊抱住她痛哭,嘴裏喊道:“小姨母——”

一聲“小姨母”讓夢雪也淚如雨下。

“大王可還好?是姨母對不起大王,大王受苦了。”

夢雪捧著眼前年輕人的臉端詳,似乎是要看著看著將他烙印進心裏去。

“都還好,就是想念姨母了,姨母可還好?”

“一切都好。”

許衛看著那認親的場面,忍不住也要共情,忙退避開了。

齊王讓馮吉在禦花園擺宴,姨甥二人對面而坐,聊些別後光景。

“姨母這些年去哪裏了?”許紹燁清茶代酒,問候夢雪。

夢雪沉吟著說道:“我做了卿大夫的妾侍。”

齊王“啊”了一聲。

夢裏尋她千百度,那人竟在

“姨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齊王實在是不解,“你果然就是在齊都,可恨我當年幼小,泥菩薩過江,無法有可以調配的人手幫我去尋找姨母。”

來到齊都這些日子,齊王也讓丹楓去尋找夢雪的下落,但終究是沒有收獲,畢竟誰能想到失蹤多年的姨母被卿大夫金屋藏嬌,又如何能找到呢?

“姨母,當日你到底為何失蹤?如今又怎麽做了卿大夫的小妾?”齊王迫不及待追問著。

夢雪道:“是姨母對不起你,你母親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我卻未能照顧好你。”夢雪言來面有愧色。

“是孤對不起姨母,如果不是孤來齊都作客,姨母為了陪我來,也不會在齊都失蹤。”齊王想起當年的事也很愧疚。

母親病故,姨母便是他最親的人,她也不過是十多歲的閨閣少女,未經世事,卻要去做一個孩子的母親,那孩子的處境又那麽艱難,總有人要害他。

手足因為他的身份要戕害他,宮人們因為他不過是一個沒有勢力依靠的皇子也來欺負他,讓一個孩子去承受跪著求生的滋味,實在太殘酷了。

還好有姨母。

年紀輕輕的姨母陪著他,像母親像姐姐像朋友也像依靠。

可是在來齊王宮作客的時候,姨母不見了,自此分別近二十年。

這二十年,他越發像風浪裏的孤舟,而姨母也過得很不好吧?否則怎麽會委身卿大夫做妾?

“當年我的確遇到了危險,幸好卿大夫救了我,我受了重傷大病一場,等我病愈,你已被先皇接回了昌京,路途迢迢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抵達昌京。我也不想讓人知道我的身份,就連卿大夫跟前,我也是到今日才說出真相,說出我與大王的關系,卿大夫這才讓我入宮面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