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2/4頁)

而皇後不同,正如她所言,她身份不同,行事也更便利,且一來前朝後宮隔著宮墻,大臣們即便猜想,也難得實證,再來皇後關心皇帝妃妾子息是天經地義之事。

由她出面,便只需如地方官那般,將女子送入行宮,錄下姓名年歲與家世,而後將冊子再送入宮中,供人甄選便可。

與她就無關系了。

明蘇實則很感激皇後,只她那時並無旁的心思,許諾她來日成太後,一世富貴榮華也就罷了,再多她也無能為力。

但如今不同了,她一廂情願地認定皇後便是她的阿宓,她的心便像是在冰天雪地裏被人精心呵護著抱進了被窩中一般,既暖得熨帖,還十分動容。

可是皇後的人?皮?面?具為何撕不下來呢。

當真是她多疑了嗎?

明蘇忐忑不已,一會兒以為阿宓回來了,否則怎會如此相像,如此巧合。

一會兒又否認,若是面具哪會尋不出一絲一毫的端倪。

她心急如焚,忽然之間,她的機智又回來了,裝作若無其事隨口提起一般問道:“平日裏是哪位姑姑服侍娘娘梳洗的?”

方才還在說正經事,怎麽又問起這個?明蘇今日似是與她的臉過不去了。

鄭宓雖奇怪,但也如實道:“是阿金、錦梧、流鳶幾個,有時雲桑也搭把手。”說罷,又問,“怎麽了?”

明蘇的臉色立即便沉了下去,這回她不再看皇後了,低下了頭,回道:“兒臣隨口一問罷了。”

待得也有些久了,明蘇起身告辭。

她一走,鄭宓方輕輕地舒了口氣,屈起食指在方才明蘇碰過的地方摩挲了一下,心便滾燙起來。

她怎麽都想不明白明蘇今日怎麽了,竟是如此反常。

可她心中卻升起了一個念頭,明蘇不喜歡她,可必然也不討厭她,既是如此,她為何不能爭取,爭取在明蘇心中留下痕跡,讓她時常地想起她,喜歡她。

她甚至想,只要明蘇喜歡她,她便向她承認她就是鄭宓,那時明蘇應當會心軟吧。

即便還生氣,她做小伏低,好好地哄哄她,她說什麽都答應她,明蘇應當能消氣吧。

這念頭一起,便如撥雲見月一般,鄭宓像是在心中種下了一株小小的樹苗,樹苗生長得生機盎然,充滿希冀。

但片刻,她便想到,正如那夜所說,她們一個是公主一個是皇後,來日若順利,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太後,這樣的身份,如何能相守呢?

她勾引明蘇動心,來日必會折了她的英明。

這樣一想,鄭宓方燃起的希望便又滅了。

能重返陽間,有望家仇得報,還能看得到明蘇,已是上蒼待她不薄了。她怎能這般不知足。

鄭宓站起了身,重又忙碌起來,將能做的事都做了,一刻也不停,仿佛這般便能寬心,便能忘了明蘇。

可到了夜間,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朝那座閣樓去,在閣樓中一遍又一遍地看明蘇留下的書籍、筆墨。

這些物件都被她似寶貝一般珍藏著,寄托了她身為鄭宓的那一生最珍貴的往事。

往日她再如何焦慮不寧,在這間閣樓裏待過,也就靜下心了。可這回,她卻越來越不寧。

明蘇回了府,也是一般心緒不寧。她確認了皇後並未戴面具,若是戴面具,她為隱蔽起見,必不敢讓這樣多的宮人服侍她梳洗的。

她氣得將那誤人誤事的話本擲入了火盆裏,燒完了才想起這是自母妃那兒借的,來日還得還的,只好又命人去書局買一本新的。

可話本雖燒了,裏頭的情節她卻記得清清楚楚。

那遊俠兒是有一自小一同長大的好友的,那好友與他相處,自是發覺他與故人處處相似,便生出了懷疑之心,幾次三番的試探,卻都未果。

直到有一日,遊俠兒醉了酒,昏睡在了他床上,好友脫了他衣衫,看到他腰窩中的那顆痣與故人一模一樣,這才確定。

明蘇不由後悔起來,她沒有看過鄭宓的身子,她該看看的,這樣就知道她身上有什麽記號了。

雖未尋到面具,可明蘇卻還未死心,仍舊一心一意地要找破綻。

直到晚上睡著了,她忽然就夢到了阿宓。這回阿宓穿著一件極為素凈的衣衫,站在她面前,目光溫柔,說的話卻叫她心碎,阿宓問她:“你是不是喜歡上皇後了?”

明蘇連忙道:“不是,我只喜歡你,我關注她是因為我覺得她就是你。”

阿宓便笑了一下,既寵溺又無奈:“我早已不在人世了,她怎麽會是我呢?你若是喜歡她也不要緊,你身邊有個人陪著,我才能放心。”

明蘇嚇壞了,一個勁地否認:“我不喜歡她,我只喜歡你,你不要對我放心,你若放了心,是不是就不來看我了?”

阿宓便沉默了一下:“我遲早是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