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震動

天劍宗,執邢台。

天劍宗中,要說外門弟子與內門弟子唯一沒有的差別,便在於這執邢台。執邢台,顧名思義,便是執行刑罰之處。不論是外門弟子,亦或是內門弟子,只要嚴重觸犯了門規,超過了其師所能管的界限,便要由宗門執法隊帶來此處,經由戒律長老判決執行。

說來諷刺,戒律長老三番四次包庇自己的孫兒,沒讓其孫上到這執邢台。今天,卻是有另一個人帶著他的孫子來到這執邢台,而且,還是一具已然死去多時的屍體。

誰說執邢台只能執行活人的刑罰?今天我淩青衍便要讓天劍宗無論是外門還是內門弟子都知曉,執邢台,一樣可以執行死人的刑罰!

淩青衍拖著溫易的屍體,走上了執邢台,將其套在了一條恍若從天而落的鎖鏈之上。

執邢台面積大約近百平方米,其間共佇立著數根粗壯的鋼柱,鋼柱之上或澆灌著刑拘,或圍繞著鎖鏈……而淩青衍此時,正將溫易的屍體套在了中間一根鋼柱懸落而下的鎖鏈之上。

執邢台周邊,此時已經聚集滿了眾多的外門,內門弟子。其中更不乏認識淩青衍之人,他們此時都是驚訝,這平時挺和氣的淩青衍,如今卻是大肆招搖,狂傲不羈地拉著溫易的屍體來到了這執邢台。

疑惑!萬分疑惑!

……

劍嘯閣後院。

一個急匆匆而來的內門弟子,剛走進院落,便氣喘籲籲、滿臉焦急地看著尚且坐在院落石桌旁,閉眸品著香茗的宗主連峻。

“何事這麽毛毛躁躁,平時的養心功夫都修到哪裏去了?”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弟子,連峻不由皺了皺眉。

這個弟子不由啞然,暗道:過些時候等我氣順了,告訴你整件事情,看你能不能冷靜!不過臉上卻是不敢有絲毫地不滿,連點頭表示知道。待得幾個呼吸過後,這弟子看著連峻,聲音依舊有些模糊,道:“宗主,不好了,那內門弟子‘淩青衍’,拖著戒律長老孫兒‘溫易’的屍體往‘執邢台’去了……”

“嘭!”

手中的香茗陡然落到地上,連峻毫無風度地站了起身,閃電般上前抓住眼前弟子的胳膊,“你,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這弟子感受著宗主雙手間傳來的壓力,只感覺骨頭都要斷了,連顫聲道:“內門弟子‘淩青衍’,拉著戒律長老‘溫易’的屍體往‘執邢台’去了!”

“怎麽不早說!”

撂下這句話,連峻渾身上下深紫色真力陡然外放,轉眼間人已經掠出了院落之外。

這個弟子不由委屈地按了按被連峻抓得酸疼的胳膊,嘴裏嘟囔道:“明明是你剛才讓我別毛毛躁躁,別著急的……”

連峻籠罩在深紫色真力之下的身影,在剛掠出劍嘯閣的時候,卻是猛然頓住停了下來。因為此時,一股他平時敬若神明的聲音陡然從其腦海中響起——

“峻兒,我需要解釋!那溫易怎麽回事?為何以前欺辱了外門女弟子,你不辦他?”

威嚴中帶著震怒的聲音,令得連峻身形猛然一抖。隨即,似乎知道自己說話師傅聽得見一般,道:“師傅,我是怕天河師弟……”

“哼!”

管仲的冷哼聲在連峻腦海中陡然響起,“當初我讓你好好照顧你天河師弟,可沒說你連這等事情都要包庇!你如今是天劍宗的宗主,一舉一動無不代表著天劍宗,你這樣,不是讓外門弟子心寒嗎?早在傳位給你的時候我便說得清楚,一個能夠傳承多年的宗門,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一樣重要,必不能少!內門弟子是一個宗門的根基,而外門弟子則是一個宗門的基礎,這些,你都忘了嗎?”

連峻口中的天河師弟,正是當今天劍宗的戒律長老,溫易的親爺爺“溫天河”。

“徒兒沒忘。”連峻此時的臉上滿是驚懼,由師傅的言語中,他深刻感覺到了師傅此時滔天的怒火。

“沒忘?好啊……你真好……”

管仲的聲音似乎有些氣急反笑了,“總之,這件事的結局,必須讓我們幾個老家夥滿意。不然,你這個宗主,也不用當了!”

“是!”

聽到管仲的這最後一句話,連峻也是松了口氣,看來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師傅還能原諒自己。

其實這些年來,那溫易所做的數次下作之事,他三番四次都想懲戒他,可卻是都因為戒律長老溫天河找上門來而不了了之。每次,溫天河都搬出了自己師傅的名頭,為自己的親孫子開脫。當年,溫天河的師傅對於連峻也是極為疼愛,對連峻也是絲毫無保留,全心傳授,也算得上是連峻的半個師傅。

因為這個,再想起自己的雲師伯死於非命之後,便只剩下了溫天河徒弟,連峻就是一陣心軟。

身形再次掠起的瞬間,連峻已然知曉自己這一次該如何做。心底也是暗嘆,“天河師弟,這次為了平息師傅和眾位師叔的怒火,我不能再徇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