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鏡影

腳下是泛著點點鱗光的漆黑水面，陳燁盡管意識上依舊是自由的，軀體卻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般，跟隨在黑發銀瞳的“玉夜”身後。

走在那冰冷的水面之上，腳底傳來的感覺卻是堅硬的寒冰，明明已經到達君王之境的陳燁卻依舊像是她掌中的玩偶。雖然似乎擁有了比過去更強的力量，但面對著這個無法形容的女子，陳燁甚至連起碼的反抗都做不到。

這條黑暗之路是如此的漫長枯燥，陳燁腦中卻全是那張與玉夜相同的面孔，不知道她究竟如何能夠變的如此相像。眼前的一切並不像是夢魘在獵物心底所營造出的幻境。

女子突然停下了腳步，伸出了白玉般的手掌，陳燁粗壯的身體慢慢離開地面，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提起似的，浮在了空中。張開手掌虛空提著胖子，她的身體瞬間如融化般，滲進了黑暗之中，留下依稀的倩影。

在那瞬間，無數五彩斑斕世界就像是描繪於透明玻璃上的畫面般，彼此緊緊層疊在一起。被無形巨手提住的胖子，只能跟隨著那個朦朧的身影，穿越那一層層世界，然後再進入另一個空間。

每一次穿越，都會有鋪天蓋地的雜亂音訊齊齊湧入胖子的心底，這種被紛亂畫面淹沒的感覺，實在是一種無法忍受的痛楚。已經頭痛欲裂的胖子只能無奈的閉上雙眼，卻依舊無法阻止那數以億計的畫面同時在腦海中閃動，全身肌肉都開始抽搐的他只能承受著那一次又一次的沖擊。

終於，眼前閃動的畫面開始慢慢減弱，直到停止，陳燁慢慢睜開雙眼，看見了一片極其美麗的畫面。

上下左右都是無數閃光的光點，就像是滿天的繁星般，鑲嵌在深藍色的空間中。被這片炫麗深遠的星海所包圍，胖子似乎忘記了痛楚，癡癡地看著這片純凈藍色的星海，心中滿是平和與寧靜。

在兩人的不遠處，懸浮著一座透明的水晶階梯，那逞金字塔狀螺旋上升的寬廣階梯，似乎直通向了無盡的天穹。每隔一段距離，階梯上就會有一座用純白的石制平台，豎著一道純銀的光柱，直投向那閃動的群星之間。

擡頭看著水晶階梯的頂端，女子垂下了手腕，重新獲得自由的陳燁立刻落在了她身邊。用手揉著痛苦的額頭，陳燁同樣擡起頭，看著那從未見過的奇景。

“這是？！”

“生命之木，也即是萬物之則。”

回答的聲音意外的柔和，黑發銀瞳的女子卻沒有繼續說話，只是依舊用那完美優雅的姿勢邁上了透明的水晶階梯。看著她一步步的走向了高處，陳燁只能跟隨在她身後，眼前的影像根本不是幻境，對這裏一無所知的他，唯一的選擇就是跟隨。

剛剛將腳放在堅硬冰冷的階梯上，陳燁眼前的影像就開始轉變，周圍的群星閃耀的光點開始延著固定的規則遊走，就像是加速放映的膠片畫面般，留下了閃動著余暉的軌跡。屬於胖子的時間齒輪，開始不停地瘋狂轉動，改變了整個世界的節奏。

走過那看似綿延萬裏的階梯，陳燁跟隨在女子的身後，走上了第一道純白的平台。在足有數千平米的平台上，鋪滿了雕刻著各色鳥獸圖案的玉石板，中間的祭壇上樹立著那根通天的銀色光柱。

“這是什麽？”仔細看著面前這根純銀的光柱，無數赤紅的字符繞著柱身勻速飛舞，陳燁突然皺起了眉頭。在他的雙眼中，竟然出現了無數密密麻麻的透明身影，擁在光柱的四周，“這究竟是！！！”

看著胖子那張就像是見了鬼似的面孔，立於原地的女子只是輕輕一笑，走向了通向下一個平台的階梯。

連忙拔腿緊跟在她身後，陳燁似乎感覺到了森森的鬼氣，在蔚藍的天宇間，一共有13根相同的光柱，越是向上，柱身就越是燦爛光明。這13根光柱難道象征著什麽？皺緊眉頭的胖子仔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猜測著所有的可能。

在第三個平台上，陳燁猛然停下了腳步，在那光柱旁他竟然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滿臉微笑的巫天魎與李毅，一起並肩站於光柱邊，平靜地望著他的身影。

在第七階的光柱邊，一身黑裙的月色手依舊是那樣的冷漠，手裏提著美麗的銀月輪。

第十一階旁，他看見了腰佩雙刀的段雲霄，第十二階上則是一襲銀衣的何林。

難道這是13血階？！

突然想到這個字眼的陳燁終於明白了眼前的景色究竟是何物，眼前的階梯與光柱正是代表著13血階的強弱之分，也即是黑暗世界中每個人身處的階梯。整個屬於異民的世界正是按照這個規則所劃分，每一個平台便代表著一個境界，越是朝上走，就越是接近神的領域。

不知道女子究竟讓自己看這個有什麽含意，陳燁只能默默跟隨在她身後，走過那無比漫長而又扭曲的時光回廊，以及13血階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