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霧雨

雙手抓住了教堂兩扇大門上結實的銅把手,陳燁用力一推,原本被大門所隔絕的外部世界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迎面吹來的冰冷夜風中,夾帶著一股強烈的血腥味,整個天地間一片灰暗。不知何時,灰黑色的大霧將周圍的一切已經全部遮蔽,只留下了一片黏稠的黑暗。行人,房屋,車輛全部消失在了大霧之中,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另幾級台階,也像是浮在霧氣中,只露出了隱隱約約的輪廓。

眼前的整個世界一片昏暗,萬物皆無,只剩下那灰黑色的霧氣吞噬了整個天地。

看著這如同夢境般的景色,陳燁用手輕輕抓了一把飄浮在空中的霧氣,那青煙般的霧氣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後,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動逃回了霧中。

教堂內外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那霧氣只是牢牢的籠罩住外面的一切,卻沒有半點飄進教堂之內。

“黑暗之觸嗎?”看著重新恢復原狀的濃霧,胖子輕輕嗅著手指上的味道,上面夾雜著水的氣息,“我應該沒說錯吧。”

“是的,大人。”

西瑪與克斯拉幾乎同時開口回答著胖子的提問,對他們兩個來說,一個曾經與這種霧搏鬥了許多次,另一個則依靠著這種霧征戰了許多次。互相看著對方的面孔,西瑪竟然第一次對克斯拉露出了和善的表情,示意由他來回答。自從這些狼人騎士投效到了陳燁身邊,就一直對克斯拉他們這幾個血族貴族持著相對抵抗的態度。

畢竟血族與狼人爭鬥了幾百個世紀,那積存在血液中的敵視與仇恨,並不會因為短時間內的合作而減輕。長久以來西瑪這個狼人騎士隊長也一直與地獄犬的率領者克斯拉彼此間在暗處競爭,如今,卻意外的表達出了從未見過的善意。克斯拉有些驚訝地看著西瑪,繼續回答著陳燁的問題。

“的確是黑暗之觸。”

克斯拉面對著那濃重的霧氣,眼神中充滿了懷舊的感覺,就像是重新回到了身披重甲的時代,與狼人軍團在北歐的黑森林中執劍廝殺。這黑色的霧雨正是血族發動總攻前的訊號,無數血族權貴同時施展四級血術中的黑暗之觸,用這灰黑色的濃霧覆蓋整片戰陣。那濃重的霧氣就算是狂風都無法吹散,可以極大的壓制狼人戰士那敏銳的雙眼,還有靈敏的嗅覺。在大霧的保護下,無數訓練有素的血族士兵擺出了嚴密的陣形,在動人心魄的戰鼓聲中慢慢逼向敵人的陣地。

“我們歐洲血族最喜歡,也最習慣使用的開戰序幕。”

“是嗎?看上去不錯。”

望著那籠罩天地的灰黑色霧海,露出笑容的陳燁微微一側頭,一枝呼嘯而來的羽箭從他耳邊擦過,射碎了祭壇上聖像的頭部。

“我還以為會是子彈,沒想到是弓箭。”

聖母像的碎塊還未落到地面上,陳燁已經反手抽出了包裹於絲袋中的盈風,盈風那如同一泓秋水般的刀身不住吞吐著波光。隨著他的動作,清脆的刀劍出鞘聲連成了一片,克斯拉與西瑪一左一右的站在陳燁身邊,緊緊拱衛著自己的主人。只有黑騎士瓦修依舊站在遠地,用那漆黑的雙眼打量著站在祭壇之邊的玉夜。

血族使用的黑暗之觸完全是為了配合盾海矛林的戰術,那層層疊疊無法看透的霧障,甚至連異民中經常擁有的紅外與微光視野都無可奈何。在這只能勉強讓人辨認身邊幾米範圍的霧海之中,熱兵器已經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只有依靠著長刀利爪才能取勝。

“西瑪,你帶領所有的衛士守護這座大宅。”

神情漸漸陰冷下來的陳燁,突然轉過了頭,用眼角的余光看著站在向邊的西瑪。不知為什麽,對著這場戰鬥胖子有了一種明顯不祥的感覺,一向對自己預感很有信心的他,實在不願意將西瑪帶入這場血肉相搏的戰鬥。

“大人!!!為什麽?!”聽到了陳燁的安排,西瑪驚訝地看著他,她從沒想過在這個用刀劍贏取榮譽的時刻,他竟然會突然做出這麽一個決定,“為什麽不讓我參加這場戰鬥?!”

“沒有為什麽。”望著抗命的西瑪,陳燁將聲音猛然提高了八度,充滿了不容任何人抗拒的味道,“我不想讓女人卷進這種只靠蠻力的戰鬥。”

“我是一個接受軍團烙印的狼人武士!!!”

聽到陳燁說出的這個理由,這個成熟美麗的女狼人武士立刻瞪圓了墨玉般的瞳孔,死死盯著那個魁梧壯實的背影。在一向重男輕女的狼人族內,她正是依靠徹底放棄了女人的身份,才在那一場場殘忍的戰鬥中,成為了所有男武士都不得不敬佩的對象。如今陳燁竟然用這個理由阻止她參戰,西瑪的面頰上頓時浮起了一陣憤怒的紅暈。

“我甚至要比大多數的族內男人還要優秀善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