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注

“買定離手。”

莊家輕輕將手中的銀色圓珠,姿勢優雅的扔進了轉盤中,隨著咯啦啦的連續撞擊聲,珠子在轉盤中變成了一個銀色光圈。周圍一圈賭客都用興奮而又專注的眼神打量著圓珠的軌跡,也許押在桌上的籌碼對他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但這天堂地獄只在咫尺之間的遊戲,卻可以讓隱藏在每個人心底的惡魔沖動不已。

“黑色,17。”

用清脆的聲音報出了結果,穿著兔女郎服裝的莊家露出職業微笑,然後用手中的木耙從桌上掃走了所有輸家的籌碼。周圍的賭客或是失落、或是惱火地看著那顆銀色的珠子,然後不甘的將籌碼再次押在自己所選定的格子上。

“大人,請問,您還要下注嗎?”

轉頭的時候,莊家的兔耳輕輕顫抖了一下,顯的相當可愛。她用滿是崇敬的聲音詢問著坐在桌邊的胖子。手裏抓著紅酒杯,陳燁漠然地看著那顆已經閃動著金屬光澤的圓珠,穩穩停在黑色的十七號格上。

從坐在這裏開始,一直默不作聲的胖子只是朝桌上扔出幾個籌碼,然後面無表情的等著結果。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內,“Dream Walker”實際意義上的擁有者,卻已經在自己的賭場裏輸了將近100萬日元,依舊是保持著這付奇怪的模樣。

剛一進場子開始賭錢,莊文就得到了手下保鏢的通報,實在搞不懂自己這個新效忠的主人為什麽會孤身一人跑來這裏賭錢。滿心疑問的他從監視器中看著手氣極其不順的胖子,曾經幾次恭敬的過來邀請胖子進貴賓室休息,或是換個桌試試手氣,得到的回應卻是冷漠的搖手。手上還包著紗布的莊文,自然不敢繼續招惹自己這位有些反常的主人,只能無奈的退到了經理室。

從懷裏摸出了一個精致的銀質煙盒,陳燁翻開了用紅寶石拼出血之十字的盒蓋,抽出了一枝哈瓦拿雪茄含在了嘴裏。那顆奪走了無數人希望,卻又給予極少數人幸運的珠子,依舊散發著冷冷的光芒,就像是命運女神那永遠只有嘲弄的眼睛,看著靠在桌前的陳燁。

賭博就像是人生,永遠充滿著矛盾的結果,又一次輸掉籌碼的胖子自嘲似的搖著頭,靠在皮質的椅背上,從路過的貓耳招待手中取過了一杯紅酒。與甘農的見面很成功,武器工廠正在CZ和多渚余的監控下高速建設,但胖子卻是找不到絲毫值得喜悅與興奮的地方。

雖然這次他又壓下了全部的賭注,而且也完全自信甘農可以讓他收獲豐碩,但已經習慣了風雨險阻的胖子,卻又在這一帆風順的過程中,聞到了幾絲不祥的味道。妥芮朵家族的介入,將他腦中那付原本已經全部布完的棋局,徹底打亂了。

一切順利的讓人有些無法相信,末日之蕊的收獲,血族工廠的劫掠,還有這城中風雲突變的局勢,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經人安排好的果實。依舊摸不清甘農底細的陳燁,只能盡可能的做好一切安排,同時希望,大胖子他是唯一的操盤手。嘴裏咬著雪茄的胖子再次抓起一疊水晶籌碼,隨意的扔在“7”上,看著桌子對面那個讓他相當在意的家夥。

那個高大的男人穿著一身赤紅的神甫裝束,那戴著眼鏡的粗豪面孔卻讓人無法將他與聖職者這個身份聯系起來。畢竟沒有哪個滿臉胡茬的神甫,會跑來Dream Walker賭錢,而且還輸到了直接開支票買籌碼。他胸前那個碩大的十字架與其說是信仰的標志,更不如說是一個誇張的裝飾物。

但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個危險人物,用火機點燃了嘴裏的雪茄,胖子的眼睛卻掃向了他那赤紅色的衣服下擺。那裏有著明顯兩塊凸出的痕跡,從外形來判斷,應該是兩柄寬刃的直身長刀。竟然帶著這樣的家夥跑來這裏賭錢,難道他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正是因為甘農的宣召,說是要見一個大人物,陳燁才會在這裏感嘆人生,捉摸不定的他卻又清不出那個男人的身份。林鈴已經有幾百年沒有踏出過血之圖書館的大門,與外邊的異民世界接觸,繼承了她全部經驗與記憶的胖子自然也對中世紀之後出現的人物,完全的不清楚。

“手氣很不順啊。”看著莊家再次將兩人面前的籌碼掃走,神甫煩惱似的抓著自己的頭皮,一對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眼,卻透過鏡片望著面前同樣搖頭嘆息的胖子,“你還繼續押?”

“既然輸了,總能贏回來。”將面前最近一疊籌碼幹脆扔到了“0”上,胖子朝天花板吐著煙圈,就像是沒看見對方的眼神,“我為什麽不押?”

“再輸了呢?”

“那就繼續下去,直到籌碼用完。”

“你很有自信?”

“輸光了就死路一條,我做人一向認賭服輸。”

神甫的雙眼竟然透出了一層異樣的白色光彩,就像是陽光般灼人,胖子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著。眼前這個神甫竟然有著聖焰?!雖然林鈴與歐洲教會交手次數寥寥無幾,但憑借著一個殺手本能來判斷,眼前這個家夥應該有著力天使以上級別的聖焰。雖然十字軍的勢力一向在亞洲範圍之外止步,但這些審判異民的戰士卻同時也是亞洲異民的天敵,胖子本能地用手按住了用綢布包裹,放在腳邊的盈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