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獅咬劍

白晝之光，豈知黑夜之深，

吾等乃黑暗之子，光之棄民，

來往於各界之間，借血之威而君臨於世。

永生於黑暗之隙，直至梵天火夜。

無數男女的低沉吟聲相混合，既像是貼在耳邊，又像是從天際直傳而來。

眼前滿是那帶著無窮壓迫力的光芒，遮去了整個世界的顏色，只留下了一片慘白。陳燁不由自主的對白光產生了強烈的厭惡與仇恨，它是如此的強烈，讓你無法反抗，強行將那片蒼白塞進你的雙眼。煩躁到極點的陳燁突然仰天一陣怒嘯，右拳閃耀著熾熱的銀色光焰，朝著那片蒼白中猛沖而去。

一瞬間，伴著玉盤碎裂般的悅耳聲音，陳燁眼前暴出無數純金色的光芒碎片，失去平衡的他瞬間沖進了另一個世界，不由立時怔在了原地。

眼前是一個黑暗的空間，整個天空就像是用一整塊墨玉雕出，沉重壓抑的沒有半點星光。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沒有任何東西，幾乎讓這個世界單調的有些空洞，只有一層清水淺淺的覆蓋在平整的地面上。空中飛舞著點點銀光，就像是夏日的飛螢般，用那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圍那小小的一片空間。

踩著那淺淺的清水，在一片水聲中胖子摸向了黑暗的深處，空中到處飄浮著通體透徹的水晶，要不是那微弱的銀芒，幾乎就這樣被埋在了沉重的黑暗之中。茫無目的的陳燁在黑暗中走著，唯一陪伴他的就是那似乎在低低嗚咽著的暗風，多少讓他覺的這個世界有些生氣。

突然那飛舞的螢火一起熄滅了，胖子聽著隱隱的水聲朝前走著，突然腳下一空，整人似乎在黑暗中墜向了無底的深淵。

似乎有什麽冰冷的東西沖刷著自己的身體，在天旋地轉般墜落中昏迷的胖子，慢慢地睜開了雙眼。他勉強從水中支撐起了身體，無數的銀螢依舊在空中紛飛，照亮了身邊的一切。

周圍是一圈巨大的瀑布，清澈的水幕從高空中落下，然後在地面上撞出了紛飛的水霧。在那不時閃爍光芒的無數巨大水晶中，多了一座蓮花型的寒冰玉座，高高的懸浮在空中。

在那散發著寒冷白氣的玉座之上，坐著一個漆黑而又修長的身影，那頭如墨玉般的黑色長發披散在了她雙肩上，閃爍著幽暗的光澤。那從玉座中直垂下來的長長裙擺，隨著微風不住的搖擺，就像是收斂起來的黑焰般微微拂動。

陳燁看著眼前這個似乎在低頭沉睡的黑色女子，除了頭上有一頂如展翅鳳凰般的銀色王冠，身上再也沒有其他飾物的她，就如同這個世界般單調與壓抑。但不管他如何努力，女子的面貌和全身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黑紗般，模糊的無法看清。

“是你。”

“是我？？”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微弱的聲音，胖子不由莫名其妙地看著黑衣女子，難道是她在和自己說話，“什麽是我？”

“就是你。”

那聲音依舊是如此的朦朧與縹緲，但陳燁卻似乎看見她用無比機械的動作擡起了頭，就像是一具缺乏潤滑油的木偶般，慢慢將臉轉向了自己。周圍的空氣突然間開始慢慢降溫，就連腳下的清水也像是失去了原來的活力，慢慢凝固成了白色的冰層。

胖子的雙足就這樣牢牢被冰雪所束縛，就連那落下的瀑布都變成了晶瑩的冰墻，整個世界都被冰雪所凍結，在漆黑的夜幕下化為一片雪白。

“上萬年的時光，沒有白費。”

坐在高台上的黑衣女子輕輕擡起了右手，那閃動著銀芒的指尖竟然是森森枯骨，胖子猛然想起了這雙冰冷徹骨的手。那遙遠的五指就像是已經撫上了自己的額頭，滿心恐懼的胖子卻再一次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聽任著那冰冷的指尖散出了淩厲的寒意，直刺向自己的額頭。

張大了嘴卻又喊不出聲音，就像是迷失在夢魘中的胖子額頭上滿是汗珠，突然那黝黑的天空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攪動似的，出現了一個赤紅的旋渦。一團黑色的火蓮花如隕星般從天而降，散發著熾熱無比的高溫，融化了整個世界的冰雪。

恢復知覺的胖子連忙掙紮著逃向遠方，突然腳趾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睜開了雙眼，眼前又是自己那熟悉的塵世繁華。

驚訝的克斯拉看著突然驚醒的陳燁，從地上撿起那把砸在胖子腳上的AK47突擊步槍，小心的放在了他手邊。滿臉冷汗的陳燁長出了一口氣，慶幸著自己逃出了那夢魘中的世界。和虎鯨辦完了一切交接之後，陳燁的車隊滿載著武器和裝備駛上了高速公路，隨著車子那有規律的發動機聲和搖擺，已經將體力透支到極點的胖子就這麽抱著一枝作為樣槍的AK睡著了。

“這個該死的夢……”

看來真得請個和尚去去邪了，雖然心裏對這個極其真實的夢厭惡到了極點，但胖子不知為什麽，卻總是不敢破口大罵。克斯拉倒是若有所思的盯著那枝AK47，似乎想說什麽，但還沒想好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