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苦果

一輪新月掛在冬夜的天空中,那蒼白的月光也帶著一絲寒意。

在繁華的西區大街上,現代化的商業樓中,卻矗立著一座老式教堂,陰森的哥特式風格和周圍的建築顯得格格不入,那高聳的尖頂直指著彎月,帶著幾分異樣的猙獰氣息。

陳燁端起手中的咖啡,猛灌了一口下去,聽任那苦澀的液體順著喉嚨滑入胃中,給身體帶來了陣陣暖意。全身包裹在風衣中的胖子正縮在街角的小店中,捧著咖啡和熱狗,緊緊地盯著對面那座暗無燈光的教堂。

血族本身的體溫就很低,還要在這寒風中出任務,實在是個苦差。但捧著熱咖啡的胖子卻沒什麽怨言,比守在街上的其他死使來說,職位高低所帶來的差別已經是天堂般的待遇了。

在他的附近,十幾名死使藏身於樓頂上,躲在燈光的陰影中,守在教堂的周圍。黑風衣在夜風中飄動著,他們就像是一群幽靈,用那空洞而冷漠的眼神,望著腳下的每一個行人。

“替我帶一個賤民過來,不管死活。”

副議長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股淩厲的殺意,源頭卻隱隱指向了陳燁。滿頭冷汗的胖子只能蜷伏在地上,想了半天也沒搞清楚,為什麽陳奕星突然會這麽的恨自己。灰溜溜的胖子只能跟在月色身後,來到了這個教堂外,等候著賤民的出現。

“MD,要在這種鬼天氣出任務,本來可以在大宅裏舒舒服服享受宴會。”

耳機中傳來了李毅那不滿的聲音,原本今天正好是迎接芙蕾親王的宴會,在血族禁衛軍的保護下,全亞洲的親王和長老都齊集一堂。大宅中到處飄舞著印有血之十字紋章的白色旌旗,無數的血仆正捧著金盤,布置著那可以容納近萬的人大廳。就在大宅中熱鬧非常的時候,朱雀隊卻被趕到了這個鬼地方,也由不得死使們滿腹怨言。

“嘿,三頭,那個林鈴是怎麽回事?”

主題突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李毅在無線電中的提問差點把陳燁嗆個半死,好不容易才用咖啡將堵在喉嚨中的熱狗沖了下去。

“看來三頭雖然人長的不怎麽樣,但對血仆卻是很有一套啊。”

“嘿嘿,沒錯,先是那姓夏的小妞,現在又多了個小妞,還是未成年的!!”

“閉嘴!”月色那帶著三分怒意的聲音在無線電中響起,色興大發的群狼們頓時沒了興致,灰溜溜的閉上了嘴。

“今天的任務絕對不能弄砸,你們這幫家夥給老子認真點!”一見月色火了,坐在不遠處的巫天魎立刻按住了耳機,劈頭蓋臉的一陣臭罵,“聽明白沒有!”

耳機中再也聽不到眾人的調笑,陳燁的心卻亂成了一片。那天等他醒來時,身邊的林鈴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片淩亂的床鋪,還有幾根綠色的發絲。胖子在靜無一人的圖書館中尋找了半天,卻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身影,連小惡魔也不見了蹤影。想到這裏,胖子的腦中滿是疑問,無意識的捏緊了杯子,這一切來得太快,也太突然,自己該如何面對夏雨軒……

“出現了,街口方位,黑上衣。”

隨著李毅的低語,一名在寒風中抖抖索索的男子出現在了視野之中,看起來打扮的像個街頭混混,但一對警惕的眼睛卻打量著四周的人群。

松開了手中的杯子,陳燁看著放在桌上的死亡筆記,代表同伴的綠點正在慢慢地移動著,和男子保持著足夠的距離。

似乎並沒有發覺周圍的死使,男子靠在了路燈柱上,從衣服中摸出了一個皺皺巴巴的煙殼,小心的摸出一枝抽剩了半截的煙,滿足的叼在了嘴上。借著火柴的光芒,陳燁使用著遠視的能力,仔細端詳著對手的臉。

一頭黑發顯的有些雜亂,男子滿臉的風霜,略帶著胡茬的臉看上去有些蒼老,只有那對眼睛,透著幾分彪悍的之氣。

這就是賤民?!陳燁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打量著遠處的男子。對血族來說,賤民是如此的寒酸和落泊,那陳舊的衣服完全不能與死使那套精致的皮衣相比。但那種眼神,那種猛獸般的眼神,卻讓胖子不由的有些膽寒,那種眼神更像是狼人,而不是血族。

怪不得夏雨軒會那樣說,相比之下,血族太做作了啊,如果讓一個血族對付一個賤民,究竟會怎麽樣?看著遠處的男子,胖子腦中不由浮現起了這個想法,優雅而又虛偽的血族,說不定還比不上賤民來的真實。

很快,一輛灰色貨車停在了教堂前方,兩名穿著藍色工裝的司機立刻走到男子的身邊,三人互相點點頭後互相握手,警惕的打開了教堂的鐵柵門。

“各組,行動。”

耳機傳來了月色的命令,陳燁立刻用紙巾抹了抹嘴,推開店門,走入了那熙熙攘攘人群。李毅的身影突然不知從哪裏走出,鬼魅般的跟在了他的身後,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向了大街後的一條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