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沒有機會了

星夜。

藥山。

路辰辭別葛青,下山而去。打馬行出七八裏路,放眼望去,淡淡月光下遠處連綿的山丘似波濤起伏,黑漆漆的松樹林如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一般。行至此處,路辰心頭竟沒來由的生出一道凜然之意。

換做常人,此刻定是打馬飛奔,迅速離開此地。路辰卻非如此,輕勒了一下鞍轡,胯下健馬的速度再降幾分,最後猶如閑庭信步一般。騎在馬背上,路辰看似一動不動,實則在全神戒備。

遽然間,路辰目中精芒一閃。勒緊鞍轡,使得胯下健馬停了下來。只見月光下,竟有一道繃緊的銀絲從半人多高的位置上橫穿道路而過。

攔路銀絲比女人的頭發絲還要再細上幾分,若非自己警覺,放緩馬速,又暗中戒備,此刻不僅胯下健馬要被削斷四條腿,自己也非要被這攔路銀絲割斷雙腿不可。要說這攔路銀絲不是沖自己來的,路辰卻是不會相信。

“出來吧。”路辰圈轉馬頭,冷喝一聲。荒山野嶺渺無人煙,此時又夜深人靜,這一聲冷喝頓時遠遠傳開。

話音剛落,一陣哧哧聲響起,幾個呼吸間攔路銀絲消失不見,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般。隨即,一道聲音從旁傳來。

“嘿嘿~~~小子,沒想到你還挺警覺的麽。”隨著說話聲,一道人影從一棵松樹後緩緩走了出來,一臉戲謔的看向路辰,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個死人。

路辰定睛看去,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抱拳淡淡道:“許大人如此雅興出來夜遊,想必是腰傷已經好透,實在可喜可賀。不過在下於藥山上忙碌一天,著實有些疲乏,就不陪著許大人欣賞此間的美景,告辭。”

說完,路辰就要打馬而去。

“嘿嘿~~~”許鱗冷笑一聲,大馬金刀的往路中央一站,顯露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氣勢,道:“小子,你今晚哪兒也去不了。”

聞言,路辰臉色一冷,道:“許大人這話什麽意思?”

“小子,何必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今晚此間,你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乖乖下馬領死。”許鱗說道。

路辰微想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抹怒容,咬牙喝道:“你我同為林家弟子,你若將我殺掉,就不怕事情敗露,你自己也吃不了兜著走嗎?”

“小子,你太高看自己了,林家中誰會在乎一個雜役弟子的死活。再者,一個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只要你死了,誰又會知道是我動的手。”對路辰臉上顯露出的憤怒神情,許鱗心裏十分享受,此刻不介意和路辰多說兩句話。接下來,他還要路辰的臉上出現痛苦,畏懼,怨恨……

“林今夕在乎,林殊在乎,你殺了我,他們二人絕對會第一個懷疑到你的的頭上。”路辰說道。

“嘿嘿~~~小子,不妨告訴你,這裏已經留下冷家的些許痕跡,而我今晚在清河城中與林家本族弟子林方喝酒到天明,就算別人懷疑到我的頭上,我也沒有一絲嫌疑。最終,你的死會算在冷家的頭上。”許鱗笑道。

“是這樣麽。”路辰淡淡說了一句,翻身下馬,將鞍轡系在路旁的一株松樹幹上。

本以為路辰會打馬逃命,沒想到路辰卻將健馬系住。見狀,許鱗微微一怔,隨後醒悟過來,臉色頗為難看。路辰不逃,反將健馬系住,這是認為可以再次擊敗自己。自己身為西院弟子,竟然被一個雜役弟子小瞧,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番定叫路辰知道自己的厲害!

一念至此,許鱗爆吼一聲,“小子,納命來。”

只見他腳下一陣踏動,腳掌落在地上,發出連續不斷的咚咚悶響,整個人如同一頭雄壯而暴躁的蠻牛朝著路辰沖撞過來。這是許鱗修煉的一種強大戰技,名為蠻牛沖撞。施展蠻牛沖撞的過程中,許鱗並指成刀向前刺出,猶如一對牛角要將前方的路辰刺穿掉來。許鱗已在路辰手上吃過一次大虧,此番不再留手,上來一招就要將路辰打的毫無招架之力。

說則緩慢,實則一切皆在電光石火之間。許鱗話音剛剛落下,就已經施展蠻牛沖撞殺到了路辰身前一尺處。

手下敗將,何以言勇。系住健馬,路辰霍地轉身,目光看去,就見許鱗殺已是到自己面前。路辰臨危不亂,眼中精芒爆閃。雙手如同黑夜中的一道弧線閃電,倏地迂回從旁向前探出,避開許鱗勢不可擋的蠻牛牛角,鎖住牛角根部,正是許鱗的手腕。這一下,兩人頓時連在一起向前方沖去。

路辰雙手鎖住許鱗的手腕,正要下一番狠手,心中忽地閃過一道念頭,喝道:“你若就此罷手,我饒你一條性命。”

“嘿嘿~~~”許鱗冷笑一聲,雖然此刻手腕被路辰抓住,但卻一點也不擔心,譏笑道:“饒我性命?小子,你真是狂妄自大到了極點,死到臨頭,卻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