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四哥

剛才趙龍突然沖上來跟自己握手,尤其是握手時候細微舉動,四叔其實已經察覺到了。此時聽趙龍說出這雍正琺瑯彩題詩過墻梅竹紋盤不真,他也並沒太感覺意外。

“我真古軒可不是那些隨便開的店,從清末我家祖先就開古玩店,到現在也有百年時間了。經歷過各種事情,在這文化古玩一條街上,比我們真古軒老的店沒幾家。老先生,打人不打臉,我們可不是旁邊胡同專門賣高仿的那些地方。尤其是這種貴重物品,十幾年前在拍賣會上就拍出三千萬的價值。現在的價值不用我說您也清楚,要不是賣家想低調處理,提前跟我溝通過我絕對不會以這個價賣的。”

“小老弟,飯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亂說。我真古軒可是金字招牌,今天你要是說不清楚,不能給我一個交代,這事可就不能算完。”邵雨松目光變得冰冷起來,威脅的意味很明白,打著趙龍損傷了真古軒金字招牌給趙龍施壓、威脅他。

“邵老板,打開門做生意,別這麽激動,讓人把話說完。”四叔用手指輕輕扣了一下桌面,聲音依舊不大,很平穩但卻讓人不敢再隨意放肆。

趙龍能感受到,眼前這位好心提醒自己的老人家,語氣看似沒多大變化,但是那其中的威懾力卻大增,讓任何人不敢忽視。平淡之中帶著威壓,這可並非一般人能做出來的,這需要深厚的底蘊跟磨練才能養成。

“你的那些證書、證明我沒必要看,我看的只是這件東西。這看起來像是一件雍正琺瑯彩題詩過墻梅竹紋盤,事實上卻是一件雍正胎民國彩的盤子。”趙龍說著,這才伸手將這件雍正琺瑯彩題詩過墻梅竹紋盤拿了起來。

“這是選用雍正真瓷胎故宮琺瑯舊料制作的,這種老胎加琺瑯彩器民國時期盛行,很難鑒別,此盤最初從郭葆昌家後人流出,郭葆昌是民國時期,為袁世凱總統燒‘居仁堂制’款彩瓷的鑒定家,民國時期很出名,並在北京建造窯爐燒瓷,此塊後加彩盤就出自他手,他是民國鑒定大家,制作時也暴露幾處問題,1.在設計上,雍正琺瑯彩是宮庭文人燒制的,它的設計講究留白,看看盤外沿梅枝設計就很僵硬遷就。過枝的畫法常見粉彩瓷器。2.瓷質上,瓷胎圈足裏缺釉,像這種胎上毛病,雍正時期琺瑯彩瓷是不會選用的。”

人力有窮盡,就算是古董界最權威的鑒定專家,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證不會打眼。更加沒人敢保證對所有古董都了解,隨著現代科技的進步,造假手段的變化,更是如此。

邵雨松剛才反應那麽大,演戲的成分更大一些,因為他現在弄不明白趙龍跟四叔的關系。他還真沒將趙龍當回事,這東西就算是他都很難分辨,要不是通過一個朋友知道這東西的情況,賣家現在又確實出了事情,他也不會得到這個機會。

但此時他卻傻在那裏,因為趙龍一口氣將情況完全說出,沒有一點差錯。邵雨松原本打算辯駁、反擊的嘴長開半天,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聽了趙龍的話,四叔也將雍正琺瑯彩題詩過墻梅竹紋盤拿到手中,再次仔細端詳了起來。古董裏邊的學問太大了,但四叔顯然也是行家。之前沒有關於雍正琺瑯彩題詩過墻梅竹紋盤的記載,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實物,單從一些基本情況看不出問題,但是趙龍此刻已經說明白,他也立刻發現其中的門道。

“活到老、學到老,今天又長了見識了。”四叔說著將盤子重新放了回去,同時也已經站起身來。

“這……這只是他一面之詞,我真古軒的東西絕對不會有假。這是賣家寄存在這裏的。”邵雨松也著急了。

“他可沒說你這是假的,不真而已。”四叔笑著,沖趙龍道:“我家裏還有一些小東西,還得讓小兄弟你幫忙掌掌眼。”

邵雨松也知道,今天這筆買賣是不可能做成了。他這個店裏邊,雖然上百萬的買賣經常做,不過超過千萬的買賣,三五年他也未必能做成一樁。畢竟他不是真正的那種大古董商,也不是大拍賣行,此刻他的心都在滴血。

這筆買賣要是做成了,他最少能從中獲利近千萬,結果就這麽白白的溜走啊。可四叔那話也很明白,攔住邵雨松的矛頭,邵雨松的火氣就算再大,現在也不敢再跟趙龍發了。四叔那真叫做不怒自威,再想想剛才四叔答應買時候的痛快,還有那次機場時候連自己都懼怕、仰視的一位大老板見到四叔時候的恭敬,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趙龍也只是投桃報李,不想這位老人家被騙,此時目的已經達到了,他自然也懶得理會邵雨松。

“我叫易四濤,因為年紀大一些,平時不少人都叫我四叔。”跟趙龍並肩離開真古軒,四叔直接開口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