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第五章 驚龍索出斷激流

孟義山神清氣爽的拉著高侯爺,從總兵府裏一搖三晃的走了出來。一注五萬兩,贏得他做夢都會笑。

老孟看了看府門前,已經排開六輛馬車,後車篷敞開著,由幾個軍兵成箱成籠的往上擡銀子,箱籠相碰時似乎都能聽到裏面銀錠相撞的悅耳輕音,讓山賊心中大呼過癮。

發了橫財的老孟在隨從侍衛的前呼後擁下上了官轎,和高侯爺的儀仗並成了一路,車輪滾動,載著銀子去了。

劉府門前站立著布政使趙天澤,怨毒的注視著老孟這一隊人的背影,狠狠地自語道:“孟義山,你也太不把朝廷放在眼裏了!巡檢司不是你自家的,讓你賣放隨心。看本官如何治你!”

憤恨的說罷,轉過臉來向伊王府的方向望了兩眼,臉上現出一絲詭秘的笑容。略微張望了一會,便挪動著那胖得發福的身軀上轎去了。

賭局散夥後的劉總兵手抓著一張牌九,神智有些恍惚,呆若木雞的坐在椅子上。

他這一夜可真是命犯太歲,新婚入不得洞房,賭錢又輸了軍餉。

孟義山一行走在路上,老孟多半夜沒睡也不見疲憊,坐在轎裏與外邊騎馬的高侯爺聊得正歡,他興致勃勃的說道:“這賭錢還真挺過癮,哈哈!”

侯爺搖頭笑笑說道:“久賭神仙輸,長贏必出術。久在賭場沒有長勝將軍,還是不要太得意了。官場也一樣,就是一座放大了的賭壇。”心說:“若拿賭場上的品性來做比,你小子為官,就是個逢賭必詐,好耍賤招的痞棍。”

孟義山深表贊同,一時沒了話,在心中想著:“我這寶壓在王爺身上,是不是穩賺不賠?骰子打下去,究竟開大還是開小?他媽的,老子還是大小均沾,兩個都押吧!”

眼看再轉幾條街就到了巡檢司的大門口了,官轎忽地停了下來,老孟詫異的撥開轎簾,只見外面大夥都呆呆的望著遠處洛陽府衙的方向,紅彤彤一片,起火了。

火光閃耀,濃密的煙柱扶搖直上天空,在府衙大牢附近的房屋有三兩處都起了火,藉著北風,肆虐的火舌卷舔著周遭可以燃燒的一切物品家什,房頂厚厚的積雪被烤得嗤嗤直化,眨眼間蒸成了水氣。伴隨著“噼啪”聲,房屋大梁開始熊熊燃燒,燎起的紅光點亮了黑暗的夜空。

戒嗔原想沖進牢裏放跑犯人,結果因為周老四那一嗓子暴露了行藏,裏面的人放下了千斤鐵閘,攻不進去。無計之下只有退而求其次,將懷裏預先收藏的火種點著了飛投在幾處屋舍上,看著它們燃燒。

和尚還禁止人去撲火,誰接近火場他就舉刀砍誰,片刻功夫已然砍翻了八九個差人,余者都手抄器械躲得他遠遠的,只敢空口吆喝著咒罵:“死禿驢!”

火勢撲救不力,眨眼間就燒了起來,戒嗔抄起鋼刀,刀身上的血跡被火光一映,變得更加殷紅。和尚用僧袍袖擺拂了拂血跡,大吼一聲,虎入羊群一樣沖進入堆,一刀一命,殺法嫻熟,不像僧侶倒似屠夫,恃強淩弱,趕殺欺淩起一眾差役。

鬧騰得正在興頭上,不覺四周空出了好大一塊地方,“嚓嚓嚓!”強弩張機的聲音此起彼伏,洛陽知府李崇義憤怒的聲音在遠處響起:“就地射殺!”

空中飛起的箭矢密如飛蝗,急如驟雨,紛紛射向鬥場中央的戒嗔和尚。他武功再強心中也升起了恐懼,頭頸一低,翻轉刀身在頭頂劃了一個圓弧,纏頭裹腦刀,刀術的基本功。

“啪啪”的響聲不斷,打落了一地箭矢,紮實的修為救了和尚一命,下盤卻一時防護不慎,被兩枚流矢射中,一中膝彎,一中大腿。血液立刻從傷處飆了出來,濺濕了僧服的裹腿。

箭雨狂射之後也稀落的停了,強弩不是弓箭,使用的時候需要重新扣弦,裝填鐵矢的速度比弓要慢,但是近距離的殺傷卻是最強,李知府也沒料到有人會在那樣密集的攢射之下生還,驟然間還來不及下令再射。

這給戒嗔一個活命的機會,和尚有真氣護體,傷處入肉並不深,當即行氣閉住了傷處的血脈,快速的脫下了外面的僧袍。剛把袍子抓在手裏,第二波矢箭怒蜂出巢一樣飛襲過來。

右手執刀,左手抓袍,戒嗔閃避撥打著不計其數的飛箭,腿部的傷口卻在移動時傳來火辣辣的一陣抽痛,影響著他的身法發揮,不多時胯上又中了一箭,疼得他身軀一僵!要不是咬著牙一舞僧袍,差點就讓後續的攻擊給射出一身窟窿。

他逃避箭雨之際,眼睛也沒閑著,竭力觀察哪裏可以突圍,結果發現周遭至少圍了沒有二百也有百五之數的弩手,氣得和尚連連怒喝,心罵:“鐵箭不要錢啊?成百上千的放,還都招呼我一個!”

他哪知道李崇義從到任洛陽知府開始就憋了一肚子心火,受足了氣。在花蝶兒和白蓮教亂民進攻以後,便開始訓練差役們裝備弩箭,組織起來守備府衙。遇到戒嗔這賊和尚一個人在這逞兇,李大人也是氣急了,要人把強弩全張上機,想把他射成透明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