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第十一章 法界聖凡同歸命

智無和尚身受重傷,傷勢牽帶得背脊微僂,圓睜的雙眼卻是透著毫不退讓的堅定,氣勢沉凝地挺立在街心,攔住了追兵。

悟澈眼眶發紅,他臂下夾著朱駒,借機又沖出十余步之遙,大聲喊道:“講經首座,保重了!”話意讓他不可硬拼,且戰且退或可求得生機。

智無黯然一嘆,身上傷勢就像破碎了的瓷壺,被三個高手合擊打的經脈淩亂不堪。兩條腿已然虛軟無力,全靠真氣不斷運轉著強撐,才沒讓膝彎下沉,能站直了都是奇跡。

老和尚講經多載,深明佛理,他身不由己的卷入了少林寺為了切身利益與伊王府的對立,此時接近燈盡油枯,心中油然產生一縷解脫之感,不禁面對眼前敵對眾人笑了一笑。

孟義山緊隨在王河身側,被和尚了脫生死的笑容弄得一愣。心裏略一盤算眼前的形勢,雖然和小郡王有梁子,但眼看讓他被少林派弄走也是大大不妥,在伊王眼裏未免顯得他老孟無能。權衡好利弊,立刻朝著王河喊道:“王公公快追,這和尚老子攔下!”他尋思這老和尚身受重傷,對付他是十拿九穩。幹脆賣王河一個人情,讓他有機會搶回朱駒。

王河點了點頭,也無暇計較老孟這混蛋因為有求於他臨時改變的稱謂。伸出左手一托右臂,咬牙一使力,喀的一聲把脫臼的肩膀硬是歸位,疼的他冷汗直冒,縱身一掠飛向智無的頭頂。孟義山跟著一揮破軍刀,猛劈智無。

老僧大喝一聲,強運著真氣震開了體內淤傷的經脈,帶出一口飛散的鮮血,滿天血雨中抵出雙掌,石磨掌呼的轟向王河,卻對迎面劈來的刀光理都不理。王太監人在半空,避無可避,只能點腳向下一踏,“蓬蓬!”智無以實破空,迎下擊上的掌力震得王河一個倒翻,筆直墜下街心。老僧也借返回的震力倒退五步,又是一大口血湧出,濺滿了僧袍前襟。卻也遠退得讓孟義山一刀走空。

智無立足未穩,王河與孟義山連袂再攻,殺機滿蘊的刀招和掌力交疊揮劈,智無不得以之下雙袖齊揮,卷出兩道纏綿的真氣直裹面前的刀鋒鐵掌。身子在出招的刹那彎背如弓,化消敵方上手的勁道。“砰!”衣袖將掌力卸除了大半,王河觸掌如抵虛空,渾不著力。他冷哼一聲,五指關節齊屈化掌為抓,搭觸到和尚的脈門,蓮花指力鎖脈一擊,震得和尚半身發麻,好在他內功精純,自丹田反吐出數股真氣反沖脈門,一時與攻入體內的蓮花勁氣僵持不下。

智無半邊身子被王河鎖住,孟義山見空插針,揮刀而至,破軍刀在月色下化出了一道長長的匹練,和尚急舞左臂格擋!藍芒一耀!“刷!”半邊袖子被刀鋒削去半幅,老孟手腕一顫,銳芒再揮!智無的兩只手指被齊齊砍了下來。斷口處光禿禿的一片,眨眼間爆出數股血泉。

手指連心的疼痛讓老僧的精神一震,低垂著的雙眉向上微揚。口中低沉喝道:“藥師教主,延壽能仁,夜叉神明,熾盛光王!”音聲引得百脈共震,隨著這四句喝聲念誦,縷縷真氣像是蟄伏的怒龍一樣從周身穴位返回丹田。旋流一周後狂沖四散!執住和尚脈門的王河只覺一股霸道至極的內力沖湧而來,“啪!”的迸開了王河的擒拿,竟將王太監這等高手震出身外二尺。

天王智無雙目圓睜,面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金色。嗔喝著用那只殘手對著再次劈來的破軍刀直架過去,“嚓!”中指迎刃而落,三只手指的斷處紅腫如炭。老僧大喝一聲,三股血箭嗤嗤沖出,暴射老孟的胸口!

孟義山駭然失色,回刀一格,“啪!”一聲巨響,血箭射在破軍刀上,當即迸裂了老孟的虎口。“碰!”余勢未停的打到胸口。孟檢使高壯的身軀被直直撞退出五步,中箭之處混成一塊的悶疼,想吐血卻幹嘔著什麽也吐不出來,已被血箭中至剛至殺的內力所傷。天王智無面色慘白,轟出這一擊後體內真氣賊去樓空,仍是虎立不倒!

王河望著受傷的孟義山,表情有些驚疑不定。心內揣想:“佛門弟子首重慈悲心,武功路數大多平和中正,難得看到這種霸道武學,好似少林寺秘不輕傳的金夜叉力……”

這套武功武林中傳聞已久,卻是吝於一現。王河有些見獵心喜。他一生富貴,時運大起大落,從權勢淩人的宦官跌落雲端後,一腔心思轉化成了對武學的癡迷,走的是那種奇峰突出的險絕之道。難得碰上智無這種名門正宗的強橫對手,正是印證自己胸中所學的絕好機會。

王河暫且放下了焦急的情緒,心境變得圓融無礙,信手揮出兩掌,去勢飄逸拍向智無,看似綿軟無力,實則內蘊勁氣已達他內力最盛時的巔峰。

智無一聲怒嘯,再次借著嘯音氣發丹田,向荒漠汲水一樣從中借出數縷內力,以石磨掌的發力手法催動金夜叉力。手臂經脈撕裂一樣地劇痛,寸寸欲斷。夜叉力的狠辣連他自身都承受不起,傷人一千,自損八百。此時確是沒得選擇,咬牙將雙掌奮力平推,毫無花巧的硬撞王河的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