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第四章 罷劍言歡謀一醉

張帆看那牌上刻有掌管牢獄的狴犴獸紋,正中一個捕字,那是仿冒不來的東西,便有些胡塗了,衙門的捕頭,帶人來劫鹽船?

張大首領將腰牌遞回,口中輕嗤道:“你救了我可是通匪之罪,這捕頭怕是幹不長了!”

孟義山正在伸頸張望河心的拼鬥,隱約望見葉家這邊已占了上風,那幫護衛所剩無幾,這時見張帆和他說話,轉頭回道:“這幫劫船的都是白蓮教,我混在裏面臥底,方才見你危急,才冒險把你搶上岸來!”

孟義山見張帆這大海盜親自押船,便知這貨不像是運鹽船,惱恨葉千尋不說實話,便索性誣賴他是白蓮教,自己是屈身臥底,為民除害的熱血捕快!

張帆一聽便信了,白蓮教近年活動猖獗,燒香聚眾之余,也常作些劫盜的副業,洗劫了不少錢財,這夥劫船的武藝出眾,很有可能是白蓮教的高手!

※※※

在船艙中觀戰的葉千尋不知道孟捕頭已把他誣成了白蓮教,更豎了張帆這種大仇家,還在那裏聚精會神的看著師弟大戰盧九淵呢。

解縞和盧九淵對攻了數百招不止,華山落雁八擊是一套快劍招法的組合,重攻不重守,在一口真氣內可連斬八劍,在解縞手中使出,八劍快得猶如一劍,好似舞起了一陣狂風,劈向盧九淵全身要害

盧九淵的長河十三劍注重“江河奔湧,一往無前”的氣勢,更是不用守招,氣凝劍身,將軟劍抖得爆響如霹靂,揮成半個車輪大的劍幕,攪,振,刺,點,硬拆華山派的落雁快劍!

青色的鋼劍,白色的“三尺靈蛇”會聚在一處,滿室都是青光白芒,破空的劍嘯嗡隆作響,便似青蛟白龍在糾纏廝殺,方圓兩丈內的物品雜物,都被盧九淵的錢塘真氣攪成粉碎,漫天飛揚的木屑沙塵嗆了旁觀的葉千尋一鼻一嘴。

拼鬥中的兩人身上全都帶傷,盧九淵的視力被臉頰上的劍創影響,看物有些模糊,自兩鬢淌下的汗水浸得傷口火燎一樣的疼!只得強睜雙目,催動長河劍勢。

解縞也不好過,他被劍氣深傷入骨,只要一用劍招,就帶得左肩有如撕裂一樣的痛苦,使得一些精妙劍招出手無功,偏了分寸。不禁佩服這盧九淵竟能馭使軟劍刺骨,氣功一道,恐怕要比自己高上兩分。

盧九淵久戰解縞不下,有些起了相惜之意,他經過一番酣戰,已將體內真氣提到峰巔,充盈得感覺四肢腫漲,正是施用長河劍法“錢塘潮”的大好時機。也很想看看解縞能否接下盧家這式絕藝,便將手臂一屈一直,軟劍夾著震耳的雷音,破空飛刺,直逼解縞的前心。

解縞的快劍連發七擊,碰在這有如江潮催堤般的強大劍招上,劍身不受控制的向一側滑去,勁力全被泄了個幹凈,軟劍已快入體,解縞無暇思考劍招的破法,急忙將身子一轉,左掌借力一揮,拍向葉千尋的劍身,想把軟劍拍偏。

解縞出掌的同時,心中已料到不好,盧九淵這把是緬鋼打造的軟劍,真力灌注下可硬可軟,以剛猛掌力拍擊,只能擊彎,不能導偏,“砰!”掌劍相接,銀劍立時彎了一個半弧,盧九淵隨手一抖,軟劍立時直了回來,將解縞的左掌緣擦掉了大片的肉皮,去勢不止的直刺他的前心。

解縞右手劍一扔,雙手使力捺住了劍身,卻被劍上強猛的真氣迫得後退了兩步,才穩住姿式。

盧九淵劍勢一定,就少了那種瞬間爆發的威力,無法再刺進一寸,解縞雙手合劍,身拔背挺,已將全身功力運出,只能止住盧九淵的進擊,卻也沒有折斷軟劍的本事,一時間兩人相持在那裏,仿佛一切都停止了一樣,只有解縞左掌的傷口在流血,一滴滴的散在甲板上。

葉千尋在一旁觀戰,心情卻比搏鬥中的兩人緊張,他劫船被盧九淵認了出來,不免亂了方寸,官府他不怕,被盧家盯上卻是大大不妥。又沒有滅口的實力,心裏有些後悔走錯了棋,看這兩人膠著不下的局面,越看越是心煩。

兩柱香功夫,兩人還是紋絲不動,拼劍到了這種地步,已流於下乘,和鄉野間雙牛抵角差不多,拼的是誰氣力大,誰內功高,本來盧九淵的內功要高解縞一籌,但解縞的華山內功極為柔和純正,韌力絕強,硬是頂住了狂猛的錢塘潮。

這種情況已非兩人所願,盧九淵即使最後殺了解縉,內力必然大損,到時葉千尋借機動手,自己必然也無法生離此地。

盧九淵的戰意消退,立時做了決斷,出口說道:“如此下去兩敗俱傷,罷戰怎樣?”說話的同時硬提全身功力向前壓了一步,將解縉給迫退了一尺。

解縉一點頭,卻突然吐氣開身,一聲大喝,將劍刃又給退了回去,人又站回了原位。

兩人同聲大笑,目光裏互相透著激賞,盧九淵劍勢一轉,向天劃去,解縉的雙掌隨之上翻,砰碰兩聲大響,堅硬的船頂被兩人的內功震開個巨大的窟窿,把月光透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