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九章 亞聖門庭出盜拓

花廳的酒宴上,李知府是不住勸酒,孟義山也不拿杯子,舉起酒壇放量猛灌,看得李知府是把頭連點,心言:“粗豪不拘,是條好漢。”

酒過三旬,李知府把話帶入正題,“世兄心中可是很有一番志向,才來投靠老尚書的?”

孟義山心言:“我志向大得很,要麽幹嘛來衙門采探?”對李知府點頭道:“不錯,我立志要在洛陽幹番大事業。”

李崇義撚著須髯自椅上站起,踱了兩步,指著西面的窗闕對孟義山道:“好!但現今天下,男兒建功立業,非在洛陽,而是那西陲邊疆。”

孟義山心道:“那裏地少人稀的,買賣難為。”口裏對李知府問道:“西疆,有什麽功業?”

那李知府“啪”的一拍桌案,把孟義山嚇了一跳,對他道:“你可知蒙人自元朝亡後分為瓦刺,韃靼兩族,那瓦刺日漸擴張,對我大明連番寇略,自土木堡一戰後,更是兇焰高漲……前年竟被其打到京師,要不是於廉尚書死守城池,方今天下怕不要淪為異族統治。”

這土木堡三字,有如魔咒,李知府講到此處,面色血紅,滿腔的恨辱都自雙目奪射而出。

瓦刺怎回事,大寨主不太了解,但他心理還是恨的,當年他就是因為交不出三錢銀子的備邊餉,舉刀殺了官差,這備邊餉聽說就是防備這什麽“瓦刺”的。

見了李知府的激憤樣子,大寨主怎能不同仇敵忔一把,起身揮拳怒喝道:“操他奶奶的瓦刺小子,要是被我老孟遇上,非橫七豎六連斬他十三刀不可。”

見了大寨主這般輕蔑瓦刺,挺身大喝的模樣,李知府心嘆:“朝中那些畏瓦刺如虎的武將文臣們,要是也有此等氣概,何愁瓦刺不滅。”

受了大寨主的感染,知府大人也抄起了酒壇,一頓痛飲,漲著血紅的眼睛對孟義山道:“那瓦刺很有些能人,是以才能北進我大明,東抗韃靼八大部的精騎勁旅。”

“什麽狗屁人物,我老孟都不怕他。”大寨主嚷道。

李知府講道:“那瓦刺可汗脫脫不花生性積弱,但他手下有三大重臣,這三人文韜武略,非同小可。對我大明江山最為垂涎,主戰最力的就有兩人,一是瓦刺太師順寧王也先,另一個便是他弟弟塞刊。”

“哦,也先麽,這名號聽過!”孟義山答道。

山西大同是瓦刺進兵必經之處,孟義山的老家同善離大同府已是不遠,常有躲避兵災的百姓逃難經過,都傳說那瓦刺入“渴飲鮮血,饑吃活人”。

他們的首領便是也先。

大寨主問道:“還有一人是哪個?”

李崇義知府的表情變得凝重,嘆道:“是上將軍伯顏帖木兒!”

孟義山沒注意知府的面色,只覺這“伯顏帖木兒”的名字很是耳熟,半晌才省起這名字在死鬼青溪所攜密信中見過,是那個連殺七派高手的胡人。

想到密信,才記起與那信一起揣走的武當“玄陽解”,當時推測是練功夫的書,但那文句太過難懂,瞧得糊塗,便沒有再看,心道:“過兩日讓老雲瞧瞧,他可能明白。”

接下這兩人連喝帶談,從西疆邊防到武藝文章,很是草包的孟義山遇到不懂之處,便大贊李知府有學問,口說我老孟是個粗人,聽得李崇義甚是歡暢,心說:“這人倒不裝假,是個性情中人。”

這頓酒直喝到日薄西山,李知府的官服也松了,大寨主的腰帶也掉了,早有丫鬟家仆上前撤去酒宴,端上茶水伺候。

酒有些醒了的李崇義整了整衣冠,對孟義山道:“適才所說男兒功業當在西疆,但現在我朝與瓦刺暫且休兵,雙方都在整軍備戰,目下最看重的便是積聚錢糧刀矢,訓養戰馬,廣招英才。”

大寨主聽得只是點頭。

李知府嘆道:“大明軍中派系林立,各有隸屬,平日為爭奪戰功,還有自相攻殺之事,於大人以兵部尚書之銜,尚有將領不聽調遣,這被刺身亡的馬文明便是一個。”

喝了口茶,知府大人接道:“你若投軍,派到那庸碌的上司,一世也不能出頭,方今我朝將領,只有大同郭登是保國之忠良!”

大寨主心道:“投軍?等老子無路可走再說罷!”

李崇義接道:“等有適當機會,我與你引見郭將軍,那是真正的好男兒,大丈夫!”

天色已見晚,知府大人一副得遇知己的樣子,還在那裏談個不休,孟義山原想探探府衙,問問洛陽的富戶,沒想到他李知府如此愛國,話題扯到邊疆便收不回,把個大寨主搞得煩悶不已,就想覓機告辭。

又敷衍了一會,熬不住的大寨主說道:“嗯……知府大人,我舅公在家怕等得心急,我不好久待,且需回去服侍他老人家!”

李知府道:“應該,應該,回去代我問候一下恩師,還有一事相煩,不知世兄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