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十六章 雙城之語

坐忘城。

經歷了一次浩劫後的坐忘城,經過了一些日子後,總算恢復了平靜——至少,表面上是平靜了。

被毀壞的城墻、城門已修復,被焚燒過的乘風宮也開始逐步修葺。

只是,西城山腰上多出的墳墓,卻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坐忘城萬民:曾有一場劫難降臨於坐忘城。

除此之外,還有一引人注目的變化就是在坐忘城城東門外竟修建起一間茶寮,茶寮不大,但收拾得幹幹凈凈,沏的茶也一律是新茶,茶寮的主人是一個劍帛人,與所有的劍帛人一樣:白凈、和氣、精明。

奇怪的是這間茶寮竟不是搭建在路邊,而是搭建在與道路有些距離的土崗上。

初時茶寮的出現讓坐忘城中人感到十分意外,並多少心存顧忌,於是先後有人前去茶寮明察暗訪,結果是並未發現此茶寮有何不妥,反而無意中成全了茶寮的生意。茶寮所沏的茶無論火候、工藝皆是不凡,以至於有半數的人成了回頭客。

隨後,茶寮前豎起了一塊大招牌,上書鬥大的“雙城之語”四個大字,即使站在一裏之外也能將招牌上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乍一看,“雙城之語”四字與茶寮實在有些風馬牛不相幹,反倒是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不久的蔔城、坐忘城之戰。蔔城、坐忘城雙城之戰曾震撼樂土,當然能吸引人注意,但那畢竟是一場血淋淋的殘酷爭戰,若是直接將之與茶寮聯系在一起,只怕會讓人反感。

而一個“語”字卻不見絲毫兵刃血腥氣息,偏偏又能巧妙借用雙城之戰來引起人的好奇之心,以至於樹起“雙城之語”這一招牌後,路經此地的人幾乎一無遺漏地會爬上土崗,進入茶寮。

而茶寮的主人也並非僅以四字招牌作噱頭,在茶寮中還可以見到蔔城的戰甲、兵器,喝上蔔城獨有的奶酒,觸摸名滿樂土的蔔城特產龜甲雕。當然,這兒亦有富有坐忘城特征之物,尤為醒目的是一只風幹制成的灰鷹,被固定在一木柱上,栩栩如生,讓人一下子想到了與坐忘城有關的傳說。

面對眾茶寮幾乎一無例外地會問到何以稱“雙城之語”,茶寮的主人總是很自謙地聲稱:“鄙人姓物名語,來往的客人多是雙城的朋友,茶寮的生計,就是依仗雙城,雙城即是鄙人的衣食父母,鄙人物語自是屬於雙城之‘語’!”

似乎不無道理。

但顯然這招牌有似是而非、出奇制勝的巧妙。

本應生意清淡的茶寮竟甚是紅火。

與“雙城之語”茶寮的紅火相反,坐忘城內卻透出了往日所少見的冷清。

重山河戰亡,城主殞驚天前往禪都,兇吉未蔔,昆吾為救護城主殞驚天,也已遠赴禪都,坐忘城重要頭領有近半不在城中,冷清是在所難免的事。

南尉將伯頌對坐忘城實力空虛的局面多少有些擔憂,惟一能讓他可以自我安慰的是殞驚天已在前去禪都的途中,冥皇再難找到借口發動其它勢力圍攻坐忘城。

除了擔憂坐忘城的局勢、殞驚天禪都之行的安危外,伯頌還牽掛著老友石敢當。石敢當已前往天機峰,雖然石敢當本是天機峰道宗宗主,但在伯頌看來這並不能保證石敢當此行定能安然無恙,白中貽的事就已是預兆。石敢當離開坐忘城前往天機峰時,伯頌等一幹人為其送行,察覺到石敢當的神情有些異樣,作為與石敢當相交數十年的老友,伯頌推知石敢當必有心事。

雖有所擔憂,但在伯頌看來,畢竟石敢當是道宗昔日宗主,此次天機峰之行就算有所波折,也絕不會有性命之憂。而遠涉禪都的殞驚天才是真正處於生死存亡之境!

只是伯頌不會知道,他的預料並不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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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峰。

天機峰乃映月山脈的最高峰。非但如此,天機峰同時也是映月山脈群峰山勢最復雜多變的山峰之一,忽而峭壁陡立,忽而洞穴幽深。

清晏壇是道宗重地,修建於天機峰峰巔,是道宗宗主的清修之地,也是收藏道宗寶珍之地。比如新近為道宗得到的“九戒戟”就是藏於清晏壇。

清晏壇的安危本是由道宗三旗主輪流負責,可自藍傾城成為道宗宗主之後,修改舊律,改由藍傾城兩大嫡傳弟子伏降、韋驚及其統領的三十六壇士守護。藍傾城修改舊律的理由是擔心三大旗主既然是輪流守護,恐怕就有可能出現相互推諉責任的情況。藍傾城這一說法不無道理,故未遭到什麽質疑。

清晏壇的一間密室。

油燈如豆,一室昏黃,外面的絢麗陽光根本無法照進這間密室。

一枯瘦老者被特制的鎖具牢牢地困鎖住了,手足雖可活動,卻無法掙脫,因為一旦運起內家真力,其雙手脈門立時被扣緊,真力再難為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