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十一章 皇門奇刃

樂將久經沙場,其修為在劫域可與哀將、恨將相提並論,自是非同小可,但面對花犯這看似平淡的一劍,她仍是不由為之一震。

強者自有其好勝之心,哪怕如樂將這樣的女流之輩也不例外!越是看出花犯的劍道修為不俗,樂將就越有壓他一頭的欲望。

守一劍奔胸前要害而至,樂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風搖魔笛橫掃,同樣是簡單得無以復加。

也正因為簡單,才更讓人感到虛實莫測。

因為誰都知道,劫域樂將豈是一個簡單的人?!

在看似平淡中,反而讓人感到無比的沉重壓抑,仿若這就是暴風雨前的寂靜!

南許許透過未掩實的門望著這一幕,暗暗贊嘆,心道:“不愧是九靈皇真門的傳人,如此年輕,就已有這般沉穩的心境,即使是在氣勁出擊時,也是張弛有度,絕無年輕人常見的貪功冒進!就憑這一點,尋常高手恐怕難以勝過他,卻不知這婦人是什麽來歷……”

正轉念之際,花犯忽然再踏進一步。

這一步,看似悠閑得有如閑庭信步,卻快不可言!花犯的從容悠然與速度之快形成了極為強烈的反差,予旁觀者的視覺以極大的沖擊。

一步踏進,場上的氛圍與節奏頓時完全改變。

就如同一場暴雨醞釀已久,天低雲沉,草木悚然無聲。驀然有勁風自天邊席卷而至,刹那間風起雲湧。

借此,花犯竟因把握了節奏,從而掌握了主動。

樂將既驚且怒,她萬萬沒有料到花犯對戰局的把握竟已臻爐火純青之境。

事實上,若論對敵經驗,同樣年輕的戰傳說、花犯二人當中,後者比前者要勝出不少。花犯早早地便涉足樂土武界,行俠仗義,匡邪扶正,並由此而贏得“金童”之美譽。與花犯相比,戰傳說的對敵經驗僅來自於短短的一個月的武道生涯。

守一劍沉揚之間,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精妙絕倫的弧形軌跡。一劍之中,赫然已與生命的興衰、起伏暗暗契合,落時平穩內斂,氤氳不息的生機於無聲無息中;揚時有如萬物復蘇,無比的高亢激越!

劍勢在寧靜與激越兩種截然相反的存在方式之間偏偏過渡得天衣無縫,流暢之極。

這一劍,與樂將生平所遇見的任何劍法都絕不相同。

她驚愕地發覺這一劍的終極目標竟不是為了終結一個生命,而是為了解脫一個生命。

這怎麽可能?!

難道世間除了殺人的劍法之外,還有渡人的劍法不成?

這實在已超越了樂將所能理解、接受的範疇。

在她看來,劍法就是用以奪人性命的,也是必須借此方能體現它的價值所在。而她曾遭遇的高明或並不高明的劍法,都一無例外地證實著她的這種念頭。

雖然驚訝,但她卻未有絲毫懈怠,風搖笛倏然幻影無數,配合她那如幽靈般不可捉摸的身法,向花犯無孔不入地傾灑而至!風搖笛雖是樂器,卻其堅勝鐵,在樂將的施展下,其威力絕不遜色於強悍兵器。

更兼風搖笛在虛空穿掠閃掣時,引發不可捉摸的笛聲,具有幹擾對手的奇效,這更讓人防不勝防。

劍笛倏然接實!

驚人的撞擊聲中,守一劍被強力震彈,樂將似乎技高一籌!

得勢不饒人,樂將乘勝追擊,風搖笛破空勁射,花犯只覺勁風撲面。

但他卻毫無驚慌之色,略一錯步,本已被震開的守一劍竟有如神助,劍身飄揚閃掣之間,非但一掃頹勢,反而聚集了比方才更強的力量,自另一個角度向樂將疾刺過去!

花犯重整旗鼓之快,駭人聽聞!以至於外人根本無法分清他是一蹴再振,還是前後兩次攻勢本就是源出一體。

外人難以分辨,但樂將卻立時心知肚明:方才花犯的受挫根本就是假象,或者說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看法!

花犯的劍勢本就沒有咄咄逼人的兇戾之氣,而是有張有弛。對真正的高手來說,最難做到的其實不是全力取勝,而是審時度勢的自我抑制。

但花犯做到了。

而且是那麽的自然與隨意,讓人感到對花犯而言,無論過程如何,他只在乎最後的結果——所以他根本不會以被暫時挫退為恥,甚至樂將感到這只是花犯的一種策略。

花犯劍勢更強也證實了樂將的感覺!

樂將不得不棄攻為守。

因為窺出花犯獨樹一幟的高明與玄奧,樂將這一次已然使出了自己的八成修為!風搖笛快如鬼魅,間不容發的刹那間在虛空之中現出了無數笛影,氣流亦在笛管中飛速流竄,笛聲時而高亢入雲,時而低回嗚咽,修為稍弱者,只怕連這笛聲也無法抵抗,更勿論那殺機重重的風搖笛了。

這一次,花犯也沒那麽好受,如狂風淫雨般傾灑而至的風搖笛挾懾人勁氣自不可捉摸的方位、角度難分先後地撞向守一劍,密集得讓人心生窒息之感的撞擊聲中,花犯只覺一股空前強大的力道沿守一劍直侵而入——這股空前強大的力道正是凝集了風搖笛數以百計的強擊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