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一章 立竿見影

殞驚天等人送別石敢當之後,在回乘風宮的途中,忽聞前方一陣嘈雜的腳步由遠而近,隨後便見前方路口有一群人向這邊匆匆而來,人人身著黑色喪服,頭挽白帶。

殞驚天一眼認出走在人群最前面的是北尉府的祖年,乃重山河的心腹親信,心中頓時猜到了幾分。

緊隨祖年身後的全是北尉府所屬,神色間皆有悲憤之色,見了殞驚天一行人,便有人呼道:“城主在此,我們讓城主替北尉將報仇血恨!”

“對,北尉將不能白白地斷送性命!”

“蔔城殺害了北尉將,再假意緩戰,分明是戲弄我坐忘城!”

昆吾搶上幾步,走至殞驚天身邊,低聲道:“城主,是否……”

殞驚天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說。

這時,北尉府的人已如洶湧浪潮般沖了過來,本是頗為寬敞的大道全是黑壓壓的人。

殞驚天佇立於街心中央,目光平靜而不失威嚴地正視著前方的滾滾人潮,氣度沉穩如嶽峙淵亭。

奔湧的人流在離殞驚天數丈遠的地方止住了,仿若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讓北尉府的人停下了腳步。

長街忽然靜得出奇,與方才的嘈雜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反差。

貝總管望著祖年,沉聲道:“祖年,你為何在此攔城主之駕?”

祖年看了看殞驚天,又看了看身後不下三百名的北尉府屬眾,驀然半跪於地,低沉而有力地道:“城主,我等只求城主能允許我們與蔔城痛痛快快地廝殺一場!”

祖年身後眾北尉府的人隨即齊刷刷地跪下,高聲道:“請城主讓我等與蔔城痛痛快快地廝殺!”

其聲如悶雷,在街巷間滾滾而過,回蕩於坐忘城上空。

殞驚天默默無語,重山河乃老城主義子,他既不能漠視北尉府戰士為重山河復仇的要求,又不能不以大局為重,兩者之間,無論如何取舍,都十分艱難,而欲做到兩全其美,更是難上加難。

貝總管見殞驚天不作聲,便向眾北尉府的人道:“對敵之策,城主自有定奪,爾等只須各守其職,方是份內之事!”

“如此說來,北尉將便白白斷送性命不成?!”祖年昂起頭來,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城主只是與蔔城緩戰十日,並未與之言和。”貝總管道。

“我祖年是個粗人,只知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北尉將待我等恩重如山,蔔城殺害北尉將,就與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嘿嘿……緩戰十日,又有何用?難道還能指望冥皇大發慈悲,把殺害北尉將的兇手交與坐忘城不成?恐怕十日之約只是蔔城的陰謀,十日之後,圍城之敵將會更多!與其讓他們陰謀得逞,倒不如趁他們自以為勝券在握之時,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祖年說得慷慨激昂,顯然可見這些然已在他心頭憋了很久,一吐方快。

他身後又有一人忽然大聲道:“別人若是不敢出戰,就請城主允許我北尉府的人出戰,北尉府絕不會有一人貪生怕死!”

鐵風聽得此言,神色微變,冷冷地哼了一聲:“僅憑匹夫之勇,又有何用?”

鐵風是對北尉府以這種方式向城主殞驚天進言有些不滿,加上說話者似在影射除北尉府之外的人都是貪生怕死之輩,心頭不忿,這才忍不住出言相譏。

祖年忽然“騰……”地站起身來,怒視鐵風,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來,冷聲道:“鐵尉是笑我北尉府在逞匹夫之勇?!”

鐵風一怔。

他自知根本無此意,但祖年僅是重山河的部下,卻出言頂撞,頓時心頭很是不快。

殞驚天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他以目光制止了欲回敬祖年的鐵風後,轉而對眾北尉府的人道:“本城主若是不為北尉將報仇,將愧對老城主在天之靈;若是貿然行事,又有負坐忘城萬民重托,是以腸一日而九回,寢食難安。”

說到這兒,像是有意要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一般故意頓了頓,方接著道:“左右權衡之余,本城主終有兩全之策,不出三日,定有可讓諸位滿意的結果!”

戰傳說、爻意等人皆大感意外,誰也猜不透殞驚天所說的“兩全之策”是指什麽。

殞驚天在坐忘城素受擁戴,北尉府的人之所以攔街請命,也是一時沖動,城主的肺腑之言早已打動了他們的心,想到城主殞驚天的為難之處,不少人對自己的舉動已有悔意,而殞驚天最後稱已有“兩全之策”,更是有立竿見影之效,坐忘城誰不知城主殞驚天一言九鼎?

祖年一下子把與鐵風的不愉快拋到九霄雲外,轉怒為喜,恭恭敬敬地向殞驚天賠罪道:“城主,攔街請命是我的主意,乞請城主降罪!只要城主願為北尉將報仇,縱是把我剮了,我也心甘情願!”

殞驚天淡淡一笑,道:“誰說本城主要怪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