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九章 祭湖盟約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既然是我做下的事,就不會不敢承認。不錯,南尉府的三百九十七條性命……不,應是三百九十八條性命的確是因我而亡!嘿嘿,如果不是你們在微盤中設下毒針,又怎能困住我?只要我能走脫,還會將你們坐忘城攪得天翻地覆!”

殞驚天、戰傳說心頭同時一驚,皆忖道:“難道說道宗的黃書山也是被此人所殺?”

心頭轉念,怒意更甚!

殞驚天道:“以毒襲人,的確算不得光明磊落,但對於你這種十惡不赦之徒,卻大可不必顧忌這一點。我殞驚天恨不能將你碎屍萬段!背負一個不夠光明磊落之名,又算得了什麽?既然已死在臨頭,為何還不取下遮羞之物?若是明知死期已至卻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也未免太過窩囊!”

黑衣人不屑地一聲冷笑:“激將之法對我毫無用處!成王敗寇,何須多言?我只是奇怪你何以會想到借智禪珠設伏!”

戰傳說道:“我便讓你做個明白鬼,告訴你真相:設下此計的人,是爻意姑娘。她能神機妙算於千裏之外,這次你敗在她的妙計之下,也不算冤枉……”

事實上此計的確是爻意所設,而所謂的“神機妙算於千裏之外”,則是戰傳說從小夭口中聽說後現學現用。原來,爻意借口讓戰傳說送她至紅葉軒,其實是為了有機會能向他面授計策。

當戰傳說將爻意送到紅葉軒時,小夭也在紅葉軒中。她見戰傳說與爻意一同回到紅葉軒,一時心頭滋味百般,不知是喜是哀。

戰傳說準備離開紅葉軒時,爻意再一次將他叫住了。他很驚訝地看了爻意一眼,神情頓時有些不自在了,忖道:“她這是為何?”

爻意又讓小夭稟退了閑雜之人,這才對戰傳說道:“今夜我們便可以查出南尉府驚變的真相了。”

“你要連夜推演智禪珠?”戰傳說道。

爻意淡淡一笑,道:“其實憑我的禪術境界,並未達到‘奪斷’之境,換而言之,我根本沒有憑借智禪珠推演出事情真相的把握。”

戰傳說一呆,愕然相望,一時倒不知說什麽好了,心中忖道:“那你豈非讓眾人空歡喜了一場?”

定了定神,戰傳說才道:“那……你為何說投毒者是在南尉府中,而且是一中年男子?”若說讓眾人空歡喜一場尚無大礙的話,那麽這件事就嚴重得多了,說不定會引來無數枝節,豈非等於在給坐忘城添亂?

他的話已略帶責備的語氣了。

而這種責備的語氣非但沒有讓爻意不快,反而讓她感到更為親切。戰傳說對爻意過於尊重,諸事客氣有加,偏偏他與她的“威郎”的容貌猶如一人!這讓爻意心頭頗有些不習慣,常常有“威郎”對她變得冷淡了的錯覺,盡管她也自覺這種念頭十分可笑,但它卻仍是頑強地存在著,揮之不去,不時地浮上她的心頭。

爻意嫣然一笑,道:“誰說除了禪術就別無他策?”

戰傳說見爻意笑意盎然,知她定早有良策,擔慮之心頓去,忙追問道:“快說來聽聽。”

爻意含笑道:“我之所以聲稱可借智禪珠查明真相,倒非有意戲言,而是借此讓兇手緊張,惟有這樣,此人方會自我暴露。向我傳授禪術的大史蔔的禪術修為在火鳳宗也算是有數的高人之一,只是不能與智佬相比,縱是這樣,當初我若是用心領悟大史蔔的教誨,要達到‘奪斷’之境也絕無困難。只是我嫌禪術太過單調玄奧,不肯用心,所以最多只能算是一知半解。不過,無論如何我也算是師出名家,就算僅僅學得大史蔔的皮毛,在常人看來也非同小可了。我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敢當眾聲稱可以憑禪術推演出真相。”

戰傳說感慨地道:“你可知道禪術在今日的樂土早已失傳?”

“失傳?!”爻意嬌軀一震,神情愕然。

“不錯!換句話說,在整個樂土,已沒有一個人真正地懂得禪術!”戰傳說接著又補充道:“這對你的計謀本來相當不利,因為若是所有的人對禪術都一無所知,那麽外人反倒很難相信你的話了,就如同世人很難相信一件從來沒有人見過的事物一樣。”

爻意柳眉輕蹙道:“你說得不錯……那豈非等於說我的計謀毫無作用?”說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幽幽接道:“沒想到連禪術都已失傳……在火鳳宗,若是顯貴子弟對禪術一無所知,就會被人輕視……”憂郁之情溢於言表。

小夭也與他們同在,對於城主之女小夭,爻意自然沒有什麽不放心的,而小夭對爻意的一番話百思不得其解。

戰傳說卻明白爻意一定是又想起了她與本應是她生活著的時代已相隔了兩千年之距,可想而知這是一種怎樣的孤獨與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