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六章 斷世之戰

落木四揮了揮手,不容置疑地道:“不必了,到時若冥皇怪罪下來,一切罪責皆歸於我便是!”

單問忖道:“冥皇若真的怪罪下來,就是沒有落城主這句話,也一樣是會歸於他一人,左城主是來自冥皇身邊的人,冥皇豈會怪罪於他?”

左知己對落木四的性情已是十分了解,知道已勸阻不了他了。

戰傳說雖然不知十日期限內能否如願以償地將真相大白於天下,但有寬限之日總比沒有好。他已見識了蔔城軍容之盛,知道就算最終無法攻下坐忘城,憑其驚人的戰鬥力,也將會給坐忘城帶來巨大的災難。

心意已定,他便道:“多謝落城主,無論如何,我定會竭盡全力向你證明坐忘城、殞城主是無辜的,告辭了!”

言罷,他先後向落木四、單問施禮告退,連左知己他也待之以禮。

單問多少有些遺憾,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多說什麽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戰傳說掀簾離去。

正自惆悵間,忽聞落木四道:“單尉,你送他一程吧,以保他一路通暢,免受盤查。本當由我送他,但若是被坐忘城知道蔔城落木四親自送他,恐怕會有誤會。”

單問明白這是城主的一番好意,答應一聲,便追了出去。

當單問離去之後,落木四輕嘆了一口氣,道:“一個人若既得罪了不二法門,又同時得罪了劫域,那此人很可能一輩子都休想有安寧之日了。而若是在得罪不二法門、劫域的同時,還與冥皇作對,那麽他就肯定永無寧日了。”

左知己默不作聲,像是在琢磨著落木四的這一番話。

落木四接著道:“但能在如此年輕時,就被不二法門、劫域、冥皇同時視作非除去而後快的人物,則定然絕不簡單!”

左知己道:“正因為感到他太復雜,所以我才處處小心,這樣的人所布置的假象,最為逼真。不二法門的公正嚴明天下皆知,他們公開追殺戰傳說,不會毫無道理的。何況戰傳說還是戰曲之子,有這樣一層特殊的身分,不二法門更不會貿然行事,在不二法門的追殺之下能活下來,這不能不說是奇跡。就在不久前還有傳言說戰傳說已被一個名為‘陳籍’的人所殺,而剛才戰傳說卻又活生生地出現在你我面前,看來此事之錯綜復雜真可謂是撲朔迷離、真假難辨啊!回首數十年來,也只有南許許與戰傳說能夠在不二法門約定的追殺期限後還活著!”

“南許許?莫非就是那個被稱作藥瘋子的南許許?”落木四皺了皺眉道。

“正是。”

“南許許求醫已入魔道,連九極神教教主勾禍也出手相救,他與戰傳說……終是不同。”落木四顯然不願將戰傳說與南許許相提並論。

左知己也不與他在此事上多加爭執,轉而道:“據說戰傳說初現時,是在我們的營帳左近,當時我軍紮營之處與坐忘城尚相距四五十裏,戰傳說卻在那兒出現,恐怕不是巧合那麽簡單吧?”

落木四相信左知己的猜測不無道理,但兩軍對壘之際,互相派出人手探聽對方的底細豈非再正常不過?所以落木四對左知己提到的問題並不在意。

現在他所擔心的是如何挨過十日,冥皇一旦得知自己遲遲無動於衷,必然會以種種手段施加壓力,自己能否應付得了?

何況蔔城部屬未必都能理解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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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傳說尚在蔔城武備營的時候,就已是夜間,隨後的一番波折,加上由武備營趕到落木四大帳有四五十裏,雖有戰馬代步,卻也花去不少時間。所以,當他離開落木四的大帳,在單問的相陪下穿過蔔城大營時,已是子夜了。

單問行到轅門處就止步不前了。

所謂轅門,是指行軍駐營時,在營前以兩輛戰車相對豎立,拱立如門,故稱轅門。由於蔔城對馬車進行了改良,以至他們的轅門顯得格外莊肅,在轅門兩側分列十數杆大旗,旗上繡著紅羽之鳥,正是蔔城城旗,紅羽鳥即精衛鳥。

蔔城人一向視精衛鳥為神鳥,他們一直相信一種說法:在比武界神祗更遙遠的時代,此處本是汪洋大海,後來這片陸地是在精衛填海中造就的。關於“精衛填海”的傳說,樂土人人皆知,事實上在與“精衛填海”源於同一時代的傳說還有許許多多,但千萬年的時光流逝,無數次爭戰紛紜,分分合合,連山川江海都已在類似於武界神祗時代的神魔“斷世之戰”中發生更易,滄海化為桑田。“斷世之戰”毀滅性的威力造就了今日的“異域廢墟”,也使本屬異域的千裏生機勃勃的草原化為荒漠。樂土經歷了太多太多的災難,在每一場巨大的災難面前,萬民的生命脆弱如風中之燭,生存成了每個人的惟一念頭,許許多多美麗動人的傳說在一次又一次的浩劫中被沖淡,直到最後完全消逝於樂土人的記憶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