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章 淩然眾生

晏聰不由怔住了!他雖然沒有親眼目睹靈使此時的神情,但由這番話中,晏聰所感受到更多的顯然是一種超越常人的慨然之意,而不是惺惺作態。

這讓晏聰有些糊塗了。

若是在這一戰之前聽到靈使這番話,晏聰絕不會感到有什麽意外,但經歷了這一戰,目睹了靈使種種舉措之後,籠罩在靈使身上的光彩早已退去,這時再聽靈使這麽說,卻是出乎晏聰的意料之外了。

“你對你師父的過去知道多少?”靈使忽然轉變了話題。

晏聰無言。

“相信你一定知之甚少,因為像他這種人的過去本就是不能讓他人知道的,包括他身邊的人都不例外!而不二法門在世人心目中如何,你應心知肚明,本使與你師父之間孰是孰非不難想象。”

晏聰當然相信師父,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正面向中著靈使,大聲道:“若是靈使心中坦蕩,那麽何不讓我師父與不二法門把一切都說出來,讓世人來評判孰是孰非?”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晏聰只覺得自己的肺腑猶如被抽幹了空氣,沉悶無比,胸口一陣接著一陣地抽搐著劇痛。

“可笑!”靈使斷然喝道:“這些年來,顧浪子有無數機會可以將所謂的真相公諸於眾,為何卻從不見他的蹤影?”

晏聰一時無言以對。

但同時他又忖道:“他為什麽要與我爭論這些事?我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無名之輩,能不能說服我又有什麽區別?”

既想不明白,晏聰索性不去理會,靜等靈使有什麽新的手段。

靈使似乎也失去了耐心,左手一揚,一道白影向晏聰這邊飄然而來,在離晏聰二丈遠的地方墜落於地。

是那幅人像畫卷!

“此畫像你是由何處得來?將它帶在身上又有什麽用意?”靈使沉聲問道。

晏聰心道:“你終於沉不住氣了。”表面卻毫不在意地道:“畫像是他人交給我的——怎麽,難道靈使覺得這幅畫像有什麽非同尋常的地方?”

靈使目光逼視著晏聰,像是在審視晏聰是真的不知情還是假裝糊塗。半晌,他聲音略顯低沉地道:“沒有人能夠在本使面前耍花樣,你若不知趣,我自有辦法能讓你開口!你是一個很不簡單的年輕人,但你的缺點也正是自視太高,以為憑自己的心計可以把握一切!嘿嘿,你完全錯了,真正能把握一切的是實力!若不是你自視太高,自作聰明,我又怎能通過你找到顧浪子?但願今日你不要再重復同樣的錯誤!”

靈使不愧是淩然眾生的人物,其智謀也絕非常人可比。無論是晏聰還是顧浪子、南許許,其實心中都有一個疑惑,那就是靈使是如何追蹤至此的?此時,靈使忽然指明問題出在晏聰的身上,換而言之便是晏聰行事不慎留下隱患,這對晏聰的自信心顯然打擊不小!自信血受打擊之後,晏聰的心理難免會受到影響,靈使便將有機可乘。

果然,靈使的話讓晏聰的心頭大吃一驚,他將近些日子的行蹤回憶了一遍,卻並未發現有什麽重大紕漏會讓人懷疑他與師父顧浪子有什麽聯系。

莫非,這只是靈使的手段?

靈使像是猜透了晏聰的心思,索性點明:“你可記得你曾殺了幾個坐忘城的人?”

晏聰神色微變,心道:“難道那幾人中有人活下來了?”

“雖然你出手幹凈利索,無一活口,但本使卻從他們身體上的傷口推斷出取他們性命的是‘大易劍法’,畢竟這樣獨特的劍法並不多見,本使又恰好曾見識過,而且我還知道普天之下會‘大易劍法’的只有你一人了。”

“所以你就暗中追蹤我?”晏聰道。他的確曾殺過幾個坐忘城的人,那是他與戰傳說在坐忘城外那片林中相遇後的事。當他與戰傳說定下了稷下山莊外“無言渡”之約後,兩人便分開了,戰傳說直接返回坐忘城,而晏聰因為要取走假冒戰傳說的劍客的首級,所以遲走了片刻。就在這時,數名坐忘城正好遇見了晏聰在以利劍取下白衣劍客的首級,晏聰心知此事絕對不宜外傳,否則自己將很難向世人解釋此舉的用意,無奈之下他只好將幾名坐忘城戰士殺了,沒想到靈使竟能由被殺的幾名坐忘城戰士身上發現線索。

沮喪懊悔之余,晏聰忽然想到就算靈使看出幾個坐忘城戰士是死在大易劍法之下,但師父顧浪子與大易劍法並無關系,就算靈使知道殺人者是自己,也絕對不會推理到自己是顧浪子的弟子,照此看來,靈使追蹤自己的初衷並不是為師父顧浪子而來,而是另有目的。

難道他這一目的是為了替被殺的坐忘城戰士討還公道?

思及此處,晏聰立刻又否認了這一點,忖道:“雖然我有不得已之處,但那幾個坐忘城的人也的確死得有點冤,若在平時,靈使要為幾個死得不明不白的人討還公道也並非不可能,但這事的蹊蹺之處並不在這一點,而在於靈使為什麽要返回那片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