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章 歌舒長空

戰傳說這次是真的有些驚訝了,他道:“沒想到此事連晏兄也知道了——其實這其中頗有曲折,若是正面交鋒,我未必能勝他。”

晏聰對戰傳說這種說法未置可否,而是道:“不過有一種說法對陳兄弟倒有些不利。”

爻意忽然插話道:“是不是說他毫無緣由地聲稱被他所殺之人並非真正的戰傳說?”

晏聰道:“正是。”

“這是事實,我的確如此說過。”戰傳說坦誠地道。

“正因為這一點,晏某見你們出現時,才沒有刻意回避,而是上前相見,且將真情告之。換作他人,只怕對我所做的一切會覺得匪夷所思,我避之惟恐不及!畢竟一旦證明此人不是真正的戰傳說,就是對法門靈使威望的一種沖擊,所以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只能慎之又慎!如今,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你我兩人會對這一死者的身分持懷疑態度了。對了,你怎會想到此人不會是真正的戰傳說?”

戰傳說心道這太簡單了,因為我自己才是真正的戰傳說!口中卻道:“待到查清此人的真正身分時,我一定把原由告訴晏兄。”

晏聰便不再追問。

這時,戰傳說與晏聰幾乎是同時察覺到遠處有異響,既有腳步走動時的“沙沙”聲,又有人低語聲。

戰傳說將聲音壓得極低道:“大概是坐忘城的人,我們天未亮就離開坐忘城,難免讓他們有所猜測。”頓了頓,又轉向爻意道:“我們還是返回城中吧,免得他們擔心。”他心中的“他們”自是石敢當等人。

爻意卻顯得有些意外,她提醒道:“事情尚未查得水落石出,難道就此返回?”

戰傳說不假思索地道:“晏兄對此事了解得比我更多,也定能比我查得更清楚明了。”

爻意欲言又止。

晏聰笑道:“其實對此我至多只能算是道聽途說,知曉一些皮毛而已。”

爻意問道:“不知你究竟用什麽方式能分辨出死者的真實身分?”

晏聰道:“有一前輩異人,能根據死者屍體腐爛後顯現的臉部骨骼,推斷出死者生前的五官容貌,只要找到這位前輩異人,一切便迎刃而解。”

戰傳說興奮地道:“竟有此事?晏兄得知結果後,切莫忘了告訴我一聲。”

晏聰點頭道:“若二位有空暇,可與晏某一起去拜訪那位前輩高人,此去不過二百余裏。”

戰傳說想了想,有些為難地道:“暫且恐怕難以抽身。”

晏聰道:“這也無妨,五日後,你到由此向東二百裏的稷下山莊外的‘無言渡’等我,便可找到我。若有結果,我自會告訴你。”

對晏聰這一建議,戰傳說甚感滿意。在未見到晏聰之前,他見屍體失蹤,幾近絕望,此時大有柳暗花明之感。當下他心情愉悅地與晏聰作別後,便與爻意一道返回坐忘城。

他們另擇一條路返回,恰好與尋找他的坐忘城屬眾錯開。

戰傳說儼然已成了坐忘城的英雄,當他與爻意出現在南門時,眾坐忘城戰士皆以尊崇的目光望著他,兩人順順利利地回到南尉府。戰傳說對坐忘城大小姐有救命之恩,一切有可能會引起彼此誤會的事當然不會當著他的面進行,更不會有人向他問及清晨的去向。

倒是石敢當私下詢問了戰傳說,戰傳說便以實相告。石敢當聽說有人可由死者骨骼的形狀,推斷出死者生前原有的容貌,也感到大為驚奇。

因為石敢當已應允今夜赴乘風宮貝總管之宴,所以戰傳說一行的行程再一次被推遲。伯頌告訴石敢當說他可派一名屬下先前往天機峰,轉告玄流道宗的人說他們昔日的宗主已在坐忘城,很快就將回返天機峰。石敢當先是極為推辭,他知道自己“失蹤”已達二十年,玄流道宗宗主之位另有他人接替,此人論輩分比石敢當低一輩,名為宋衍。石敢當擔心這麽做會予人以柄,被認作倚老賣老,使宋衍為難。

但伯頌卻解釋道:“石兄出現在坐忘城的事恐怕天機峰亦早已知曉,坐忘城與天機峰相去不遠,你的晚輩們見你在坐忘城一連逗留數日,也不啟程前往天機峰,他們會不會覺得是石兄對他們有所不滿才這麽做?讓人先去通報一聲,只會有利於消除彼此的誤會,而不會使你的徒子徒孫心感不快。”

石敢當思忖一陣,覺得伯頌所言也不無道理,於是點頭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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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由乘風宮駛出四輛修飾得十分華麗的馬車,直駛南尉府,每輛馬車皆有八名乘風宮護衛。他們是奉貝總管之命,將戰傳說等人接入乘風宮赴宴,連伯頌父子三人也在受邀之列。

戰傳說、爻意、尹歡同乘一輛馬車,伯頌、歌舒長空、石敢當共乘一輛馬車,其他受邀之人亦在另外兩輛馬車中就坐。倒是伯簡子、伯貢子兄弟二人各騎了一匹駿馬,伯貢子似乎心情不佳,一路無語,其兄伯簡子不時與途中所遇到的人招呼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