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抉擇

稚嫩的聲音略帶淒涼回應：“想必他們用了特殊的隱匿手段，不過時間快到了，你沒機會細細搜索了。”

蒼老的聲音桀桀笑道：“主人找到我們時，發現惹下這樣的禍端後，還留下活口，那可是大罪啊！”

如此說時，黑衣少年竟緩緩攀爬著巖道橫壁，一處又一處細細搜索起來，嚇得顧墨和趙悠悠連呼吸都幾乎屏住了。

稚嫩的聲音怒道：“那是你的主人，我並無主人！天為父，地為母，靜靜感受雨露陽光，才是我本該渡過的一生。”

蒼老聲音嗤之以鼻道：“成了妖，還想以凡木身份過一生，愚不可及！”

眼看黑衣少年攀爬而上，離他們藏身的位置越來越近，甚至那張冷漠茫然的面孔，已經來到面前咫尺之處……顧墨匕首已經握在手中，側頭再度望向趙悠悠，露出詢問之色，意思自然是，他能摸出來嗎？

趙悠悠滿臉苦澀，這回答明顯不過。

眼看著黑衣少年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探去，要像之前下方的位置那般，細細探索時，顧墨的匕首都準備狠狠捅出了……

忽然，黑衣少年重新落地，看向洞口方向，以蒼老聲音道：“咦，有人來了……”

稚嫩的聲音卻喝道：“時間已經到了！身體還我！”

話音未落，黑衣少年就像失去力氣一般，整個人軟倒在地，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他將沾滿鮮血的短刀，第一時間扔到了一邊，然後望著自己的雙手，稚嫩的聲音嗚嗚低鳴了起來。

蒼老的聲音絲毫沒有共鳴的意思，只道：“嘿，竟然不是來抓我們的。”聲音裏隱隱帶著失望。

這時，顧墨才聽到洞外傳來了急促腳步聲，聽聲音大概有十余人，一把低沉的男聲從外面傳進巖道裏。

“那三具無頭屍體，應該便是從此洞掉落。”

另一把聲音也道：“這裏曾發生劇烈沖突，看爭鬥痕跡，疑似其中有一人，對其余眾人有壓倒性的武力優勢。”

“他們是往巖道方向逃去了，無影香也是往那個方向去了。”

“……”

顧墨為之苦笑，不是來找你們的，不過是來找我們的。

那些人聲迅速而近，黑衣少年抿緊了嘴，暫停了嗚咽。

顧墨低頭看去，只見十六個勁裝漢子，全部以鬥篷隱藏面容於陰影之中，他們於岔道口停下腳步，除了跟在末尾的兩人是煉體修為，其余竟全是靈武境武者，為首那人氣息更是深不可測，顧墨無從辨析，很可能是皇武境的存在。

為首那人環目四顧，目光最後落在黑衣少年的身上。

跟在身後的那人，擡手指向其中幾條岔道，以先前低沉的聲音道：“他們分別逃向這幾個方向，不過看痕跡，那追殺者速度很快，想必他們兇多吉少。”

顧墨心中不由得一凜，這人只是觀察了兩眼，其判斷便有如親眼目睹了。

他望向趙悠悠，趙悠悠略帶茫然搖頭，表示她認不出這些追殺者。

另一人也道：“無影香曾在此處停留，氣息甚濃。至於行兇者的氣息……”

那人沒將話說完，目光卻投向黑衣少年。

為首那人微微點頭，手微微一擡，身後馬上分出一半人，往之前指出的幾個岔道疾射而去。

他向著黑衣少年的方向，往前一步，黑衣少年終於擡頭，迎上對方目光。

“人是你殺的？”為首那人的聲音如金屬刮在瓷器上，帶著刺耳的沙啞。

黑衣少年仍是抿緊了唇，就像犯了錯，正躲避家人責罰的離家少年，哪裏有半點殺人兇手的模樣。

見對方絲毫沒有應答的意思，為首那人又道：“一個男裝打扮的少女，容顏甚美，身邊應該有一同伴，你可曾遇見，或者說，你殺了嗎？”

黑衣少年將嘴唇抿得更緊了，誰知卻又忽然道：“再聒噪，老夫也把你們全殺了！”聲音自然是那蒼老的聲音。

眾人立即刀劍出鞘，只有為首那人不為所動，仍是負手而立，冷冷道：“少年人，好大的口氣。”

黑衣少年嘴唇輕顫，終於以稚嫩的聲音道：“夠了！你今天的時間已經用完，你別給我招惹無謂的麻煩。”

蒼老聲音桀桀笑道：“可我成功讓我們戾氣入體了，別忘了，今天是嫁接後的七七四十九天，哈哈——你開始感覺到自己身體變化了嗎？”

笑聲極為張狂放肆，黑衣少年就像想到了什麽，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裝瘋賣傻，找死！”那群追殺者們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刀劍齊出，往黑衣少年要害取去，為首那人沒去阻止，也有試探的意思。

黑衣少年也沒見他如何發力，整個人就輕飄飄的貼著巖道的橫壁，往上移動了一截，恰好避過所有攻擊，口中仍在自言自語，那蒼老聲音一邊狂笑，一邊繼續道：“戾氣慢慢與我們融為一體，到時，你除了需要陽光雨露，還需要鮮血和鮮肉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