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行者的行動(上)

聖艾爾和伯利恒教區的大戰一觸即發,從雙方的出兵數量和交戰區域來看,這是近十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教區戰爭。這引起的動靜不止是其他教區,即便是教廷也注意到了,所有勢力表面不動聲色,卻在暗中關注著這裏的一舉一動。

聖艾爾和丹頓倫聯軍的推進速度中規中矩,每到一處必定建立兵站和偵察崗哨,斯芬諾克將軍在正式發動進攻前給所有軍官灌輸的思想便是戒忌輕敵冒進,只要自身做到沒有明顯的破綻和錯誤,當什麽問題來臨時也可從容對付。軍官們對這個方案是較為認可的,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打了十年乃至數十年的仗,對於戰場上通常使用的伎倆已經了若指掌,只要保持優勢兵力和完備的後勤補給線,這場戰爭至少是穩穩立於不敗之地的。

就在聯軍推進的第四日後,前方的斥候傳來了消息,在莎紅河的支流上,北瑟冷果然依托了一座要塞駐紮了約一萬三千人的軍隊,其中七千多人為奴隸軍,五千人為護教軍團,而一千人為精銳騎兵。

斯芬諾克皺了皺眉,在開戰之前,他便獲得了大量的情報,所以對北瑟冷的情況還是了解的較為清楚的。

奴隸軍充其量只是一些負責搬運和修補工事的輔兵,即便是那些所謂的護教軍,也是在伯利恒教區成立之後招募的,戰鬥力並不會強到那裏去,只有值得他警惕的,只有那一千精銳騎兵,因為根據戰績來看,半年前在與獸人的戰爭中,這支騎兵對北瑟冷最終的勝局起到了舉足輕重的昨用。

但是令斯芬諾克不解的是,直至開戰前伯利恒教區也沒有擴軍,仍然維持著總數大約在三萬人左右的軍隊,除了負責駐守索瑪德巨墻的軍隊外,這些人應該已經是北瑟冷剩下的所有軍力了,難道他們就不怕自己分兵奔襲麽?這到底是一個陷阱,還是一個機會?

正他在皺眉思索的時候,一個人影卻走進了大帳,道:“斯芬諾克將軍。”

斯芬諾克在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後,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條件般的肅立而起,做出了一個畢恭畢敬的軍禮,口中同時道:“屬下在。”但是下一刻,他的身體卻如被壓縮的彈簧般繃緊了,手也一下搭到了劍柄上,雙目睜大,強壓下心中的震驚,緩緩回轉身,壓低聲道:“您會怎麽在這裏?”

“我來看看以往與我並肩作戰的戰友們。”這個披著黑色鬥篷的人走了進來,他很隨意地坐下,並且拿起桌案上的一卷羊皮卷翻動了起來。

斯芬諾克目光萬分復雜,露出一絲苦笑,艱澀地說道:“您不該來這裏的。”

這個人很不在意地笑了笑,道:“這不正如你們所願麽。”

斯芬諾克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他很快恢復了鎮定,暗暗瞥了一眼帳外,發現並沒有什麽異樣,這才輕舒了一口氣,但是卻沒有放開握住的劍柄,反而更加緊了幾分。他仔細看了對方幾眼,嘆了口氣,同樣在一只座椅上坐下,神色復雜地說道:“您知道,戰爭不會因為一兩個人而發生改變,即便您回來了,結局也是注定的。”

“但是一兩個人卻可以決定一場戰爭。”這個人語氣中充滿了無畏的氣魄,他淡淡一笑,道:“將軍,您何必這麽緊張呢?似乎此刻應該害怕的人是我吧?”

斯芬諾克其實很想一聲令下將此人抓捕起來,然而丟進監牢中秘密看管起來。但是如果換個時間或者地點,他或許很樂意看到對方出現在自己面前,也或許早就這麽做了,但是現在,他實在不敢試,也不想試。他對此人的行事風格很了解,知道對方不是那種沖動莽撞的人,更知道這個人在軍隊中的影響力有多麽巨大,既然敢於出現在這裏,那麽一切肯定已經安排妥當了,如果自己忍耐不住發布一個命令,說不定先死的就是自己。

他的慢慢冷了下來,道:“您今晚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今晚麽……”這個人仰了仰身子,像是要把自己的拳腳舒展開,然後他以命令式的語氣說道:“把所有的軍官都召集起來,我要開軍議。”

“什麽?”斯芬諾克一驚,道:“您瘋了麽?您知道您現在是什麽身份麽?”

“照我說得做!”這個人沒有解釋,也沒有多說半句廢話,而是直接站了起來,斯芬諾克被那無法抗拒的氣勢壓迫的退後了兩步,他愣了愣,隨後在恍惚中發現,只要對方站在軍營中,那就是一尊無法被壓倒的神,那種長期根植心中的敬畏再一次令他失去了抗拒的勇氣,他擡頭看去,然而對方也恰好望過來,那是一雙冷靜至沒有情感的眼睛,他驀然發現,那裏面已經被磨礪去了最後一絲溫情,剩下的值有堅若巖石的冷和硬。

斯芬諾克嘆了一口氣,這個人身上已經找不到弱點了,至少自己是找不到了,原本他是想抗拒,想戰鬥,但是現在卻轉變成了猶豫和不絕,這在他果斷的一生中是很少出現的,他也知道,接下來的這個決定,也將會影響一個國家的命運,這其中也包括著自己,乃至軍營中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