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破開迷霧的聖光!(中)

龐大的艦船漫無目的航行著,黑沉沉的迷霧隔絕了光線和聲響,仿佛已經駛入深淵,或許那通往黑暗的大門就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悄然開啟。

這陰郁沉悶的氛圍讓人心頭如同堵上了一塊石頭,窒壓的人忍不住想放聲嘶喊。

與之截然相反的是德弗裏斯那極有風度笑容,這種笑容應該出現在賓客歡談,或者豐盛的酒桌酒宴上,而覺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他感慨似地看了周圍一眼:“你一定以為我在這樣的黑霧中很享受,很愜意,是不是?”

羅瀾沒有回答,或許是默認,也或許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卑微的人類啊,為什麽你們可以生活在充滿陽光的世界,享受美味的食物,品嘗醉人的美酒,欣賞絢爛的鮮花,而我們卻生活在陰森黑暗,充滿了腐臭氣息的深淵裏?”德弗裏斯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發出質問,語氣中飽含著對人類的嫉妒和仇視。

羅瀾什麽都沒有說,因為這些都他來說沒有意義,他只知道借著這個機會正好恢復下體力。

“你一定會說,這是神祇的安排,我們深淵生物的注定只能徘徊在地獄的邊緣。”德弗裏斯把頭擡起,看向了天空,他不屑得冷笑了一聲,似乎在神明發出嘲弄,然後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可是我告訴你,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因為,我們知道了那個方法。”

羅瀾心中一震,很快就會結束?這究竟指的是什麽?是消滅人類?還是深淵生物回到地表上來?

德弗裏斯慢慢睜開了眼睛,一片血紅色的光芒中,兩只瞳孔縮成了一根細細的豎線,濃霧仿佛被什麽東西攪動了,無聲地滾動起來。

一股森厲的氣勢頓時如寒風割面般撲到了羅瀾的面頰上,那是一只斜斜劈砍過來的手掌。

簡簡單單的一擊,卻凝練著極致的速度和力量,羅瀾相信,即便是一名重裝騎士站在這裏,也可能會被一掌砍成碎肉。

不僅僅如此,它還封死了羅瀾的逃跑角度,他唯一的出路是向後退。

但是,那裏是無盡的大海。

就在那掌沿的銳芒已經刺得羅瀾眼角一陣針刺般的疼痛時,他整個人突然往一下蹲。

這是唯一的躲避方向了,但是卻將自身的破綻完全暴露了出來,如果這是一局死棋,那麽不過是將最後一擊稍稍往後拖緩了一步而已,結局仍是無法改變的。

德弗裏斯身在半空,露出了一絲嘲弄,下方膝蓋一擡,就往那的顆低下頭顱迎去。

他很期待這次撞擊,羅瀾剛才的那記膝頂給他留下了深刻的記憶,所以,對於能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對方的生命,他還是非常滿意的。

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羅瀾腳下用力一蹬,整個突然向前撲出,一記頭錘先一步,狠狠頂在了德弗裏斯柔軟的腹部上,同時他的肩頭也承受了那迅猛有力的一擊,那裏傳來了清脆的骨骼裂響。

如同兩顆在空中對撞的隕星,德弗裏斯原本前沖的身形硬生生的被截住,雖然他身體有著超強的修復能力,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會疼痛,鼻子發出了一聲悶哼。

兩個人貼得如此之近,就像親密無間的好友一樣樓在了一起,然後直直向甲板摔去。

這個高度掉下來,這堅硬的甲板能把普通人摔得七葷八素,但是對於德弗裏斯來說卻是不屑一顧的,他享受著耳邊擦過的氣流,已經在打算如何擰斷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的脖子。

可是,當他們重重落地後,德弗裏斯卻發出了一聲驚怒交集的慘叫:“光明之刃!?”

一陣骨折肉裂的聲音響起,羅瀾被憤怒如狂的德弗裏斯一腳蹬了出去,在船舷上撞擊了一下後,就翻向了下面的無盡海。

德弗裏斯像丟入炒鍋中的蝦米一般,一下從原地蹦了起來,然後死命跳動著,他的胸口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焦臭的氣味隨著一絲絲的白煙冒了出來,他發瘋似地大吼了起來,全然沒有剛才紳士般的風度:“戰鬥牧師,居然是戰鬥牧師!這個該死的職業怎麽還沒有消亡?”

在嘶叫聲中,他的傷痕漸漸地彌合,但是卻留下了一道隱約可見的傷疤。

他拼命地喘著氣,似乎這次攻擊給了他莫大的傷害,他的眼睛中的紅芒愈發濃烈了,臉上一片猙獰,低低吼道:“我要把你的屍體撈出來,剁成碎片!”

他突然神色一動,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一下躍到了船舷上,他淩厲的目光一掃,頓時發出了一聲氣極的怒吼。

羅瀾正用兩只匕首插在船壁上,相互交替著向另一面攀升,他身上的傷勢看來已經被治愈術修復的差不多了。

如此頑強的人類實在出乎德弗裏斯的預料,而且還是他最討厭的職業,他清楚記得六百年前如何被那些戰鬥牧師們追殺,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品階不高的小魔蝠,瑟瑟發抖地躲在樹蔭裏,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們在那灼亮刺目的光刃中一只只的死去,那些牧師強大的戰鬥力,藏在兜帽下的陰暗面容,讓他至今戰栗不已,甚至時時出現在噩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