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外的變化

長久以來,在阿波羅大陸上,貴族一直是宗教得以滋生的土壤。天神教如此,光明教如此,各式各樣的小教會同樣如此。

貴族為教會提供財物和土地,而底層平民則沒有信仰神祇的權利,但是這樣的情況自上任教皇西狄偌厄開始有所改變,似乎越來越多的富有的商人和民眾也開始信仰起了光明教。

廣大的財源為光明教會勢力的膨脹添加了助力,而另一方面,平民教眾的增加引起了眾多貴族的不安,他們擔心神權會與王權產生對立,於是在諸多封建領主和大陸強國的強勢幹預下,西狄偌厄不得不到懺悔峽谷修行去了,而新一上台的教皇庇度卡二世立刻驅散平民信徒,甚至剝奪他們的財產,又直接將這些教眾宣布為異教徒,不再屬於正統的光明教。因而由此,光明教會與大陸東部一些大貴族也迎來了新一輪的蜜月期。

因為蘭蒂斯頓家族有幾代人也在教會中擔任過重要職務,地區主教又希望通過這個方式向教皇表示立場和忠心,所以這次前來接引貴族的隊伍規格也是很高,直接派出了神官級的神職人員。

只是當教會一行人到達城堡內的時候,他們並沒有看到想象中接待場面,而是亂哄哄的一片。

佐德伯爵沒有將他的昏迷情節延續到下個星期,而是很巧合的再一次從昏睡中清醒,起身處理目前這尷尬的局面。

次子的突然死亡,意味著長子的命運將不可捉摸,而決定權就在佐德伯爵的一念之間。

在城堡的接待大廳內,家族的盾形旗幟被從高處漏窗中鉆進來的大風吹得飄揚不已,兩旁的侍衛也表情凝重,一臉肅穆。

佐德伯爵已經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教會來的神職人員正靜靜等待著他的決定。

祭祀菲迪亞特是個高瘦的老者,他用復雜的目光看了眼才三十多歲卻已比他高上一級的神官特莫斯一眼,後者的神情淡然自若,什麽都看不出來,於是他又把目光轉向佐德伯爵,心下盤算,佐德在意外失去一個兒子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呢?是捐獻出一半的財產還是將僅剩下兒子送入教會?不管對方做出何種選擇,教廷方面都不會有任何損失,可是如果伯爵如果因為這件事而減少每年捐獻的貢金……他心中又不免有些擔憂了起來。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

大廳內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看向佐德伯爵。

終於,佐德緩緩開口了,他沉聲道:“我會遵守自己的諾言,將我的一個兒子送入教會,成為主的奴仆。”

特莫斯神官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只是稍稍擡了下眼皮,慢慢在胸口劃了個十字。

菲迪亞特長長出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喜憂是慮。

這個時候,羅瀾一頭闖入了大廳,不顧任何人的目光急急走到佐德面前,嚷嚷道:“父親,您怎麽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呢?我可是蘭蒂斯頓家族最後的血脈了啊!”剛剛羅瀾回到地面上的時候,連續使用天賦所造成的腦部疼痛仍然在考驗他的意志,可當得知倫迪特死亡和教會的人已經到時,他立刻覺得這件事情實在不同尋常,不得不強打精神來演上這麽一出。

佐德仿佛根本聽不到羅瀾說話,向周圍環顧了一眼,道:“各位尊敬的神仆,容許我向你們介紹下,這是我的大兒子倫迪特·蘭蒂斯頓。”

特莫斯神官在椅子上微微欠身道:“伯爵先生,我們知道,因為次子的去世,這是您唯一的兒子了。”

“不!”佐德伯爵一掃左右,然後大聲宣布道:“他不是我唯一的兒子。”

眾人詫異地看著他,莫非伯爵因為悲傷過度而精神失常了麽?

一個年輕的少年仆役從旁廳走了出來,他似乎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顯得有些瑟縮和靦腆。

“這是我的第三個兒子,埃米爾·蘭蒂斯頓。”佐德伯爵指著他說道,並且示意他站到自己的面前。

羅瀾睜大了眼睛,失聲道:“父親,您瘋了嗎?”

“伯爵大人,好像貴國並不允許繼子繼承爵位和財產。”菲迪亞特祭祀插口道。

“是的。”佐德嚴肅地點了點頭,把手放在胸口鄭重道:“埃米爾確實是我的親生子嗣,我以光明神的名義起誓。”

周圍的人交頭接耳了起來,紛紛揣測佐德這出乎意料的表演下那背後真實的用意。

羅瀾看著這荒誕的一幕,暗自冷笑,先前所有想之不通的一切終於有了合理的解釋,為什麽埃米爾看他的目光如此奇怪,為什麽他佐德的態度如此模棱兩可,原來這從頭到尾都是佐德導演的一幕好戲。

看來我也要表現的激烈點啊,不然配合不了這場好戲。

於是,他立刻沖上去拉住佐德的胳膊不停搖晃,並嘶聲道:“父親,既然是這樣,您應該把他送到教會去,而不是我,我是您的長子,您的長子啊,您不是說很欣賞我的不擇手段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