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平衡

深藍最上端三分之一樓層,都是蘇海倫的專屬區域,閑人免進。如果想進也可以,各層間遊蕩的魔法傀儡擁有相當於十五級戰士的實力,它們會攻擊一切沒有紀錄在魔法核心內的入侵者。只要能夠打贏這些傀儡,再挑戰一打的魔導師,最後轟倒蘇海倫,就可以隨意洗劫傳奇法師的老巢了。至少理論上如此。

傳奇法師是個相當喜歡空間感的人,所以她一個人就占據了龐大的空間。此時在專屬區域的一角,回蕩著斷斷續續的慘叫。在灰暗而幽長的廊道中,慘叫聲回蕩不絕,讓不知情的人毛骨悚然。而知情的少數人,則完全是另外一種反應。

米妮從廊道盡頭出現,快步走著。她畢竟還是個少女,急促的步伐,緊抿的嘴唇,微蹙的眉,以及略微緊繃著身體似乎隨時準備閃避什麽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喜歡廊道的昏暗陰森。但是這片區域就是以黑暗、陰森、潮濕為主題,是永遠正確的蘇海倫殿下親自決定,所以沒有人敢於提出異議。這時廊道中再次響起了隱約的慘叫,米妮辯認出了聲音歸屬,嘴邊露出一絲冷笑,狠狠啐了一口。

在陰暗區域的盡頭,座落著一片占地上千平方米,足有十多個大大小小不同功能囚刑室的監獄區。一間囚室的中央,蘭多夫四肢拉開高高吊在刑架上,衣服被剝得精光,一名赤裸上身的獄卒正揮舞著五米長的鞭子,一下下抽在蘭多夫的身上。獄卒是個黑人,虬結的肌肉上塗滿了油脂,反射出膩人的光線,皮質短褲邊角都已磨損,上面還沾染著大片深褐色汙漬,不知道是什麽人或者是什麽生物的血。

如果可以忽略眼前的暴力和血腥仔細觀察,會發現獄卒技藝非凡,長鞭在空中抖出復雜的軌跡,噼啪作響,然後帶著呼嘯的恐怖風聲落在蘭多夫白嫩的屁股上,在兩方巴掌之地留下道道鮮紅的淤痕。淤痕高高腫起,卻並不破裂,這樣既不會傷得太重,又能夠成倍疊加痛苦。獄卒站在四米外,揮舞著五米長鞭,鞭梢在蘭多夫白嫩屁股上留下的鞭痕卻是分布均勻,幾乎填滿了每一塊能夠填進去的空地,只是偶爾有交錯痕跡,卻也沒有破皮。遠遠看去,仿佛是一幅野獸派抽象畫,方寸之間充滿無數淩亂的色塊和線條,卻展示出難以言喻的美感。如此技藝已然爐火純青。這名獄卒如果放到外面去,也能算得上是一名強者。

蘭多夫的屁股已經高高腫起,臉上眼淚、鼻涕和口水交織在一起,英俊的面龐扭曲地一塌糊塗。作為古老貴族世家的優秀子弟,蘭多夫也絕不缺乏勇敢和忍耐。但是陰暗區域的刑罰有很多是為了煉獄惡魔,深淵魔鬼,各類龍裔亞種以及混血獸人、極地灰矮人之類的強悍種族準備的,人類,特別是不以肉體強度見長的魔法師,對這些刑罰大師來說簡直就是一碗白水,喝了都沒什麽味道。比如抽擊蘭多夫的這位獄卒,就只用了最簡單的鞭打,就已經讓他意志崩潰。要知道吊著蘭多夫的這座囚室面積很大,裏面擺放著合計十六套刑具,而獄卒可以熟練使用其中的九套。

鞭打結束,蘭多夫的抽搐卻沒有停止,甚至連昏迷過去都做不到。劇烈的疼痛一波波襲來,沒有高峰低谷,沒有絲毫停頓片刻間斷,不斷沖擊著理智的壩沿,仿佛下一刻就會投奔絕望之淵。

所有的傷處都集中在米妮曾經提醒過他要重點照看的屁股上,因此巨大的屈辱幾乎讓蘭多夫發瘋,所幸他本也是意志堅強的人,直到最後都沒有完全崩潰。可是當鞭打結束後,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感到恥辱了,在受刑過程中,更加讓他難堪的事也發生過。他只希望這件事不要傳出去,如果傳到蘇海倫的耳朵裏,那麽他的學徒位置必然不保。一想到被踢出深藍後的生活,蘭多夫忽然感覺到深深的寒意,他甚至不敢去想象今後的日子該怎麽辦。從高高在上到摔落泥地,這種落差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承受的。現在,蘭多夫才終於發現,讓他與眾不同的並不是自己的外貌或者天分,而是蘇海倫弟子這個頭銜以及他的家族背景。

一時間,恐懼和懊悔吞噬了蘭多夫的心靈,讓他甚至忘記了去詛咒米妮的屁股。

在蘇海倫最喜愛的一個休閑廳中,一個身高超過2米的黑膚奴隸正弓著身體,背上馱著巨大的金色圓盆,裏面堆滿了各式各樣新鮮珍稀水果,有的豐碩飽滿散發著誘人入口的光澤,有的卻是外形奇特顏色詭異,林林種種應有盡有,很多都不是這個季節出產的,還有許多異位面的產物。而最上方的水晶杯內,則擺放著幾枚通常是由超階魔獸守護的珍品。這一大盆的水果恐怕有幾十公斤了,正是蘇海倫今天的零食。

黑膚奴隸邁著沉重的步伐,沿碎石鋪就的小路快步行走,然後穿過一片枝葉絢麗的樹林,再通過大片如茵草坪,才看到小湖旁擺放著的幾張桌椅。與吸引眼球的水果和容器比起來,那幾件家具線條簡單,連修飾都是純色,樸實無華,卻一眼看去讓人立刻產生一種舒適放松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