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圖窮匕現 冤冤相報

一語既出,白蓮沉靜依舊,然而正轉淡的影像,卻是停駐下來。

周圍修士也都是一震,彼此視線交錯,有的則低聲交談:

“巫胎轉世,怎麽突然來個轉世?哪來的巫胎?”

“夏夫人的巫胎不翼而飛,總不會到了這裏?”

“說不通,據說夏夫人尚未顯懷,打掉還正常些……”

余慈此言,對白蓮、對其他人,其實是兩層意思。

便在其他人為“巫胎轉世”之事本身而驚訝的時候,白蓮聽入耳中的,則是余慈已經貼近真實的篤定。

很早之前,余慈就和趙相山推斷出,大黑天佛母菩薩是要借巫胎轉世,以更加高效地影響真界天地法則體系,卻一直沒有找到準確的時間點。

現在,余慈可以確認了:巫胎轉世,就在此時、此地!

余慈的思路,漸漸理順,世人道“巫胎”,都是指夏夫人腹中那個,但余慈知道,其中的學問沒那麽簡單。

原為夏夫人與幽燦的血脈,如今轉移到雪枝腹中的;結合了蘇、唐兩家大巫血脈,此時在葛秋娘腹中,已快要臨產的,都是巫胎。

然而轉移到雪枝腹中的且不說,根據趙相山傳來確切消息,下湖之後,葛秋娘一行,因虛空亂流,在湖中如沒頭蒼蠅一般,根本到不了指定地點,這兩個,顯然都不是大黑天佛母菩薩的目標。

那麽,還有誰?

余慈以為,以香傳訊的妙相,占了極大的嫌疑。

不管管妙相用“授粉種香”的方式,傳遞怎樣的信息,有一條是最根本的:

她才是天人異香的源頭,是有別於夏夫人、蘇啟哲、赤陰等人的第一層級。

妙相在洗玉湖附近,卻只能以這種方式傳遞消息,證明她如今行動受限;

不困在六蠻山,卻困在洗玉湖,與此中焦點的巫胎、太霄神庭就脫不了幹系;

再加上她曾是幽燦的前妻,也是蘇家的直系血脈,更是徹底掌握在大黑天佛母菩薩手中的棋子,種種跡象連在一起,就算不能確證,也有極高的相關度。

而從合理性上考慮,在太霄神庭內部轉世,也是足夠隱蔽,借著夏夫人巫胎之事,悄然轉移此界修士,包括余慈的關注重心,給大黑天佛母菩薩打了個近乎完美的掩護。

如果不是幽燦反戈一擊,將太霄神庭暴露於人前,余慈說不定真會給她們瞞過。

羅刹鬼王一方,一直對余慈掌控生死法則之事,耿耿於懷。而只要這個設計成功,余慈再怎麽掌生控死,一旦錯失了關鍵茬口,就很難再限制住。就算是現在這樣暴露了,在如今這三方虛空交匯之地,他想要幹擾,也遠比任何地方都要困難。

現在的問題是:事態進展到哪一步了?

已這種時候,余慈再沒有“迂回”這個選項,他幹脆直接叫破:

“妙相何在!”

喝聲出口,他忽又明悟,不等白蓮回答,又道:“和你在一起,龍變梵度天?”

白蓮還是不動聲色,可余慈心下越發地篤定了。他心裏就尋思,如今的太霄神庭,地形太過復雜,難以定位。若能從妙相所留的天人異香上,尋到一條路徑最好,可惜,身上沾染了天人異香的赤陰也好、蘇啟哲也好,都不像是有進入這裏的資格。

也就是說,就算破解了相關禁制手段,挖掘出她們隱藏的記憶,也很難合用。

總不能還是要從慕容輕煙那邊下手……唔,在場的這些修士,是否可以利用一下?

幾個轉念的功夫,余慈的腦中就將這些巨量信息都過了一遍,心中考慮著如何翻找妙相的蹤跡,面上則還是等待白蓮的回應。

白蓮身形就維持在半虛不實的狀態下,直視余慈:“妾身來此之前,曾到東海,拜會羅刹大人。”

又聽到“羅刹”的名號,在場修士仍然沒有適應過來。他們甚至懷疑,白蓮幾次三番地直呼“羅刹”之名,是不是一種另類的召喚。

也許,長居於東海的那位,此時正閑坐舉杯,看這邊的熱鬧……

幾個膽色稍遜的,甚至不自覺扭頭四顧,此間隆隆流動的水聲,說不定就遮過了那位大人的冷笑呢。

余慈深諳情緒神通,即刻感應到附近微妙的氛圍。對此,他沒有什麽辦法,這就是羅刹鬼王十二劫以來,累積起來的赫赫威名。在此威名之下,一些事情做來就是事半功倍。

他扯著“上清後聖”的大旗,也是在做類似的盤算。

況且,就算是他本人,也有點兒懷疑,羅刹鬼王是不是真的在關注這邊。

白蓮的話音,不緊不慢,流淌過來:“受大人所托,有一事要說與天君。”

“哦?”余慈有些意外,他們之間還有什麽交流的必要嗎?

“按照羅刹大人所言,天君與我方牽系太深,掌握了太多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故而此事當是在天君道破我等經營之秘後,一報還一報,贈予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