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紅衰翠減 黯然神傷(第4/4頁)

見此,余慈倒是主動攬活兒:“不知華夫人會在北地停留多久?這段時日,我倒能夠幫忙,也計算一下變化,看是否可以讓符箓支撐較長時間。”

華夫人眼波流動,目注於他,繼而襝衽行禮:“生死之際,容不得妾身客套,在此先向天君致謝了。”

至於報酬之類,她可不像敖休那般斤斤計較,肯定不會讓余慈失望便是。

余慈摸摸下巴,笑道:“其實我也是有求於夫人,想借冷泉多用幾天。我那邊有一位朋友,也是傷了神魂,正宜用冷泉療養。”

華夫人慨然道:“我亦知病痛之苦,便無此事,又有什麽不能用的?天君盡管攜友前來便是,這幾日,冷泉專為天君而設。我也能借機,多多請宜。”

余慈心中一動,又問起冷泉來歷,但得到的答案是,泉池是有人出售而來,也是輾轉多主,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

至此,余慈差不多已遂所願,就此提出告辭,準備回去親眼看一看葉池的傷情,再做打算。

他這邊一提要走,薛平治卻也響應道:“華夫人剛剛受了余道友符法,與前面情況不同,正該靜養體會,感悟氣機,以備下次療治所用。我們師徒也不打擾了。”

薛平治如此說法,更像是幫著華夫人清場。

不用多想,清的就是敖休。

這一位本來還想著借冷泉用用,養護受創的神魂,可剛剛華夫人已經言明,這幾日冷泉只給余慈使用,他也不敢多言,再把兩邊得罪,更覺得無顏多留,只能悻悻而退,走的倒比余慈等人還要幹脆些。

待余慈登舟欲行之時,薛平治忽然提議:“我與道友同行如何?”

余慈自然不會拒絕,當下三人就上了同一條小船,由駱玉娘操舟,繞過蓮花池,往外圍水道而去。

臨將轉過綠柳彎,余慈回眸,只見華夫人立於水榭之中,目送三人歸去。雖是荷花擁簇,美婢相隨,偏覺其只身孤影,泠泠然如清溪,視之明澈、聽之悅耳,卻不知其所來,未知其所往,看似平易,實有一股天然孤寒之意,區別於他人。

這莫名的感覺突然烙上心頭,久久不散。

正品味之時,薛平治清音入耳:“道友覺得,華夫人傷勢如何?”

余慈想了想,答道:“極是沉重,以我之能,難有標本兼治之策。”

這是實話,也是廢話。到現在,余慈還沒有真正弄清楚薛平治和華夫人的關系,有些想法,肯定不會說出來。

可薛平治比想象中要直白太多:“我欲與華夫人聯手,可否?”

余慈呆了呆,這才發現,薛平治與華夫人之間,似乎遠比他估計的要微妙得多。當然,現在更微妙的,還是薛平治對他的態度。

他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只能沉吟不語。

薛平治搖頭道:“道友何必多慮?世間或有兩面三刀之輩,無情無義之人,平治不屑為之;又或有背信棄義之變、有始無終之盟,唯你我之間,不至於此。至少,在東海那位隕滅之前,定然無憂。”

余慈明白薛平治是什麽意思。

某種意義上,壓力比利益更可靠。薛平治為什麽對他這般親近,實是在那日跨越億萬裏的驚天大戰之後,他們之間,就有了一個共同的大敵,也就是羅刹鬼王。

因為羅刹鬼王,薛平治從最巔峰上跌落,多年以來,深受七情倒錯之苦,時刻掙紮在死亡線上,對羅刹鬼王的恨意,當真是傾三江五湖之水,也難洗凈。

薛平治雖是有數的大劫法宗師,但面對羅刹鬼王及其座下羅刹教萬千強者,只能是勢單力孤,若想在所作為,勢必要尋找一切可以抱團的力量。而世上真敢與羅刹鬼王正面放對的,又有幾個?

正是在如此窘境之下,余慈與“上清後聖”橫空出世。當日真實之域一戰,和羅刹鬼王從環帶湖打到東海,震動一界。

上一個被如此對待的,還是太玄魔母。

對薛平治來說,還有比他更放心、更值得期待的盟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