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魚餌

余慈只覺得氣虛力弱,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心力的損耗,從萬裏遙感中退出來。

元神為人身神通之源,靈性萌發之地。人心意念、顯識隱識,說白了就是外力刺激元神,堆積起來的各式“反應”,成規模後,彼此聯系貫通,漸轉復雜,成就識神,這裏面有一個先天後天的差別。

白虎真意與《未來星宿劫經》碰撞,正是在元神歸屬上的角力,其間的碰撞,就是最強烈的刺激,由此形成的新“反應”,正是識神的“原料”,也勢必會對人心意識產生極大的影響。

若是個孩童,心念單純,這種影響還沒什麽,但靈犀散人已經是個具備完整成熟思維的成年人,這種激烈的“新反應”,勢必會與其原有的思維產生劇烈沖突,遠非自然成長式的迂徐和緩,造成的沖擊就相當痛苦。

這等若是一次強行洗腦,有什麽“後遺症”之類,並不意外,余慈也不關心。

他只要知道,現在的靈犀散人由他控制,就足夠了。

心念轉到步罡七星壇上,他略有些感慨。

他借白虎七宿星力,強化神魂,最終影響萬裏之外的神意星芒,其真正用到的力量,恐怕連萬分之一都不到,可就是因為早先趁其轉生之機,將神意星芒植入元神,像靈犀散人這樣,能夠在無數修士追殺下,也能進退自如的強人,竟然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固然是讓他撿了個大便宜,但多想一層,也覺得寒意森森。

這裏有照神銅鑒的魔力,但亦可證明元神的重要性,拿捏住了元神,當真是一言而決人生死,他下定決心,日後一定要死死守固元神,不使人有可趁之機。

身前,道經師寶印光芒直透印堂,這是發揮法印的靈效,調勻白虎七宿星力中的兇煞之氣,使之不至於傷損神智。僥是如此,余慈心念自靈犀散人那邊移回來的時候,也覺得心頭有股子躁動之意,便像是厚厚的冰雪上,澆下的沸油,冰冷和滾燙的感覺交纏在一起,折磨得人要發瘋。

不能再耽擱了。余慈目注法壇上、龜鶴爐中燃起的香氣輕煙,依著《白虎七宿感應心訣》所言,對著裊裊煙氣躬身拜下。上清宗為道門宗派,禮敬道尊,亦認為白虎七宿各具神性,這也是施法完畢,收式敬神之意。

本命星辰當即切斷了與白虎星域的聯系,兇煞星力也從他體內退內,亦有一部分化入本命金符之中,使修為更進一層。不過,殘余的煞氣也讓本命金符躍動不休,因其太過活躍,心念也受到影響。

余慈長長呼氣,要將那些不可控的負面情緒全都呼出去,但這樣做,效果實在不怎麽樣。他念頭轉動,手中七星劍一振,以劍為指為筆,就在空氣中虛畫,靈光閃爍,又帶著劍刃的寒芒,冷意森森。

虛空亦被這軌跡切割成無數塊,便從諸裂隙間,生就一組略顯狹長的符形,在半空中翻滾,可聽得錚錚之音。

余慈隨手取出一枚空白玉符,投入進去,靈光符形立時聚攏至玉符上,這是用“剪虹絕光法”制的符,自然可稱之為剪虹絕光符。白虎星域位於西,五行屬金,與符意相合,余慈指劍成符,自有淩厲銳氣化蘊其中,威力平添三成以上。

一符已成,余慈心中卻還堵著東西,當下半點兒不停,收劍歸鞘,隨即伸出手,劃破指尖,直接催發血氣,再度淩空虛畫。這次畫的符形,則是“無生劫星宿破魂神光”。

此符據傳是當年上清宗某位前輩,在九天域外,碰到一位旁門大神通之士,論道切磋時,摹畫對方神通得來,故而殺意極重,甚至有殘毒之相。凝化的星砂打入神魂,便可造成無法逆轉的重創。

這一符箓,余慈早就結成了種子真符,威力自不待言,恰又符合白虎七宿兇煞之機,彼此催化不說,余慈還火上澆油,以自身精血為引,將其暴戾兇煞之威盡數引發,此符的質量,還要遠勝過前面那“剪虹絕光符”。

一連兩道符箓畫成,余慈再次呼氣,心頭重壓終於消散,呼吸也漸均勻。這時候,他倒是明白了一件事:

修煉《白虎七宿感應心訣》的時候,最好是與“諸天飛星”的某些符箓相結合,就是那種講求煞氣殺傷,又或是鎮鬼驅邪的,除了剪虹絕光法、無生劫星宿破魂神光之外,還有五方星隕殺印、太陰役禁厲鬼術等等,這樣兩相結合,彼此促進,或許是更佳的修煉之途。

如此借歸宮入垣之術,循周天運轉之法,連轉玄武、青龍、朱雀三星域,再入中央三垣,每轉一個星域,都可促進與其質性相似的符箓,這種“待遇”,那些結了本命金符後,才辛苦歸宮入垣的上清宗修士們,可是享受不到。

當然,這只是余慈的推論,畢竟那歸宮入垣之法,極少用在他這樣本命金符沒有大成的修士身上,效果如何,還要看實際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