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苦尋

余慈仍未從心內虛空中退出來,他依然身化魚龍,在無垠夜空中徜徉,身邊是映射進來的滔滔雲海,遠方則是另一處與大背景格格不入的明亮之地。

遠方的信息經過選擇、過濾,源源不斷地輸送過來。影像和聲音同步,真實得就像他處身其中,顯出他運使神意星芒技巧的進步。

在那邊山腰上,黑壯的湖海散人跺跺腳,一副焦躁的模樣,卻是拂袖不再管已經給弄成一團糟的山巖地面,轉身便走。在他身邊,一位女修紅衣如火,面若桃花,艷媚動人,正是褚妍。那個還丹修士伏龍卻是不見。

這邊湖海散人似乎是在尋找什麽東西,卻是徒勞無功,他面色難看,任女修如何安撫,都是如此,後面幹脆伸手,放出一只鳥來。

定睛細看,便可發現這鳥並非生靈,而是一只造工精細的木鳥。展翅昂首,栩栩如生。木鳥長約八尺,翅展足有丈二,也不知是什麽木料,堅韌結實,用的是類似於鎖楔編織的手法,上面遍刻符紋,筆法非常細膩。

湖海散人和褚妍坐在木鳥背上,身下自起一道旋風,托著他們飛起來,穿入雲霧,朝著北方飛去了,速度還不慢。

除了鬼紗雲,余慈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可以自生動力,載人飛行的器具。不免多看了兩眼,但他沒有追上去的意思。因為此時,來自山孤的感應顯示,周邊有很淡的“同類”氣息。

湖海散人身上或許有些秘密,讓許多人“掛念”,但不管是什麽,相較於關系著於舟老道性命的魚龍,還是不值一提。

心念一動,內外虛空兩條魚龍齊齊下掠,繞山而過,沖向感應確定的方向。

很快,余慈便失望了。山孤的感應不算錯,但它未免太靈敏了些,不只感應魚龍,便連那蝦須草、魚龍草等,都不放過。幾日來頻頻誤報,讓余慈空歡喜了十多場。

余慈漸漸便明白了,山孤感應的並非是它的同類,而是它同類身上蘊含的天龍真形之氣。對山孤來說,這便是大補之物,所以,每次發現類似的地點,待山孤過境,那邊就是寸草不生,霸道得很。

此後七八個時辰,余慈一直在方圓數百裏幾座雲海峰巒上打轉。

蝦須草、魚龍草這一脈,均要生長在大樹上,需要有山體依托,相應的,魚龍的生活習性也是依托於山壁,余慈便必須在雲海中尋找類似的地點。多虧來此之前,他準備了一張離塵宗前輩繪制的天裂谷地圖,雖說不算詳盡,但總不至於像沒頭蒼蠅那樣亂撞。

余慈就這樣轉了十幾個山峰,憑借山孤的感應,蝦須草、魚龍草發現了不少,但最關鍵的魚龍還是全無蹤影。此時天色已是幽暗無光,山孤無聲無息地在雲霧中遊動。最終在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停下來。

余慈腳踏實地,找了一塊背風之地,盤膝瞑目,開始修煉。

現在余慈的修行漸漸形成了比較規律的模式,若是時間充沛,他每日裏都會抽出兩到三個時辰精研符法、用四個時辰左右祭煉法器,剩下的時間,則是鉆研《玄元根本氣法》,完善心內虛空,中間穿插修煉大夢陰陽法,增強自身對外界元氣的感應。

若是時間不足,什麽符法、祭煉便都抹消,只在心內虛空和大夢陰陽法上用功。

余慈先前學習的歸虛參合法和大夢陰陽法一脈相承,但又有不同之處。前者是化消異氣的法門,重在實用;而後者是修行精進的功夫,在體悟、感應上面都有要求,不過又不像《玄元根本氣法》那樣玄虛,一步步走來,每日都可見到進度,不管大小,都是清楚明白,正是典型的實證部風格。

正因為清楚明白,余慈近日來便有些苦惱。他發現,沒有何清在旁引導,修行大夢陰陽法的進度,其實有明顯下降,還有修行中獲得的那種強烈快美感覺,也隨之模糊稀薄,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布,總是搔不到癢處。

一天兩天如此,三天四天還是如此,余慈心中便有些煩躁。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因人成事之輩,缺少何清的引導,進度減緩他可以接受,但程度如此明顯,未免折損他的自尊。

是不是有什麽地方練錯了?

余慈行功數遍,覺得愈發不得勁兒,便睜開眼,仔細琢磨。

其實他還有個擔心,便是有關“心魔”的。這段時間,諸老和甘詩真都先後談到此事,他前段時間也有些感應,類似的情況不可不防……但若真有心魔纏身,還真紫煙暖玉怎麽又半點兒反應也無?

正思考之時,他心頭再起感應。那是釘在湖海散人神魂上的神意星芒進入五十裏的感應範圍。余慈微皺眉頭,將注意力投放過去。他很是奇怪,這兩個人來來回回的,就沒完沒了了?

看起來,不是他一個人有類似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