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吸血驚情(中)

夜晚,這是吸血鬼出現後的第四個夜晚了。

這幾天裏魔法學院的牧師們擔當了王都禁衛軍的角色,每天夜裏到黎明在王都四處巡查著,偵察邪惡的聖光術四處可見,但卻楞是沒發現那只吸血鬼的任何蛛絲馬跡。甚至有謠言說那其實只是樁普通意義上的謀殺案罷了,兇手故意把場面布置成那樣不過是故布疑陣。

這種懷疑並不是全無道理的,因為以狡猾和詭秘著稱的吸血鬼似乎完全沒有必要在王都的中央,魔法學院的附近來大搖大擺的覓食。所以到了這第三天晚上,巡邏的禁衛軍們和牧師都已經沒那麽多了。

但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黑色的身影靈活地在街道中穿行著,如同一條機靈到極點的靈貓,在飛速前進中又恰到好處地躲閃過了巡邏著的牧師和禁衛軍。

沒用多久,這條黑影就穿越了龐大的王都,來到了城外遠處的一個無人荒郊處停了下來。碰的一聲,黑影分了一半掉在地上,這條黑影居然兩個人重疊在一起。

依稀的月光照在地面上,可以看出掉落在地上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他衣衫襤褸,瘦削的臉上一雙無神的大眼睛呆然看著地面,雖然肮臟不堪,但是在這月光下還是可以分辨出他全身的皮膚都泛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白。他脖子上有兩個深深的洞孔,一絲絲血跡從裏面流出掛在慘白的皮膚上。

丟下這個孩子屍體的黑影迅速地在地面上用一個小鏟子挖掘著,他的動作迅速而有力,不多時地面上就有了一個不小的坑。他把孩子的屍體放進坑中然後掩蓋上了泥土,然後又在上面堆放了些植物,至少在外表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明顯礙眼的痕跡。

這裏離開王都和主要道路都有段距離,如果不出現什麽意外,這個屍體多半就永遠都不會被人發現。而這樣的流浪少年在王都這樣一個大城市中消失也像海面上的一個小浪花閃了一下而已,不會有任何人注意。這樣一個人就無聲無息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掩埋少年屍體的那個黑影的動作很熟練,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但是他做完這一切後並沒有很利索地離開,而是怔怔地跪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傑作,慢慢地,居然有輕微的抽噎和哭泣聲傳出,其間夾雜著斷斷續續的聲音:“萬能的主……我們坦承與悲泣我們的多種罪與惡,這些我們不時透過思想,語言和行為所犯下的罪行,足以讓主為我們賜下譴責和憤怒……請寬恕我們寬免我們的罪債猶如我們寬免虧負我們的人,不讓我們陷入誘惑,邪惡和黑暗。所有榮耀歸於主,從今日到永遠……求主憐憫……”

這是懺悔,是信徒在教堂中面對天主的神像下跪懺悔自己的罪的時候念誦的,這個人卻在這荒郊野外跪在自己掩埋的屍體旁懺悔。從這聲音尖細柔弱,可以聽出這是一個女子。

哭泣和抽噎似乎是刻意被壓抑著,最後她猛然彎下腰開始嘔吐起來。但是無論如何的努力她也沒有從喉嚨中嘔出任何的東西,只是痛苦地在地上抽搐著。月光下可以看見周圍還有同樣的三個不起眼的土堆,都和剛剛掩埋了少年的這個一樣。她就在這幾個土堆中痛苦地呻吟,宛如一個正在遭受極刑的囚徒。

“我還以為你應該已經習慣了呢。”一個聲音從這個她的背後傳來。

她像被刺了一刀一樣猛然轉身。慘白的月光下,黑影露出了皇後陛下那張美艷無方的臉,但是現在這張臉已經被驚恐完全扭曲了,剛才的痛苦和狼狽在上面也留下了太多的痕跡。

同樣是在慘白的月光下,紅衣主教的那張臉依然是那麽硬朗,英俊,氣度不凡,宛如在艷陽之下一樣的燦爛。他看著驚慌的皇後,嘴角的微笑和在當日的皇宮中沒有絲毫變化,淡淡說:“既然你都已經學會要悄悄地做了,為什麽還會不習慣?這應該是你吃掉的第四個了吧……”

“都是你害我的。”皇後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她的臉已經被憤怒和恐懼扭曲,大聲尖叫張開的嘴中尖利的犬齒反射著月亮的寒光。如同一條被激怒的豹子一樣,她以和她平時的動作完全不相稱的速度和爆發力沖向了紅衣主教。

但是賈維主教只是輕輕揮了揮手,弩箭一樣射來的皇後立刻被一片白色的光芒反彈了回去。她的慘叫在這荒野中顯得淒厲無比,被這聖潔的白魔法光芒掃過的皮膚都冒出一陣陣的青煙。

賈維主教走上前去伸手按在了皇後的身上低聲吟念出咒文,一片黑色的霧氣在皇後的身上卷過,那些白魔法造成的傷害立刻恢復了。他皺眉搖了搖頭說:“你的力量剛剛才覺醒,連這種程度的白魔法都抵禦不住,要不是你的血統比較高級恐怕連陽光都受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