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被獵(上)(第2/3頁)

一道慘白的閃電把漆黑的夜幕拉扯開了一瞬間,然後沉悶的雷聲在聖彼得大教堂上方回蕩。

什麽都沒有發現,但是塔麗絲連眼都沒有眨一下,只是保持這個姿勢,換了個方向而已。她沒有感覺到害怕,焦躁或者是其它任何的情緒波動,現在充斥在她胸中的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那人找出來,抓住。附加了高級鷹眼術和偵查術的雙眼已經滿是血絲,魔法和極度憤怒的光芒混雜在一起讓眸子毫光迸射。

她憤怒,她不甘,更多的是不解,因為她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個一劍把紅衣主教的頭顱斬下的人居然是亞賓。那個她一直相信,很有好感,甚至可以稱之為這輩子第一個朋友的人。她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她認定這一切都是這個人在作怪,在操縱,現在只有抓到這個罪魁禍首才是解釋也是解決這一切的方法。

伴隨著要把人耳朵一起撕裂的響聲,一道更大更亮的閃電橫過上空。一瞬間這死域般的王城仿佛回到了白晝。

塔麗絲的眸子陡然縮小,在這一瞬間她終於看到了。一個人影在大約兩三裏之外的街道中央,跌跌撞撞但是又飛快地朝著遠處跑去。像一只獵豹終於發現了自己守候已久的獵物,她猛地奔向屋檐飛身而起從屋頂一躍而下。

一聲沉悶的巨響,水花和石屑紛飛。即便是有羽落術的緩沖,這近百米的落差帶來的沖擊也是無比巨大的,塔麗絲落地之處的青石板地面被砸出一個坑。她站起來一個踉蹌,只感覺自己的骨頭和內臟似乎都翻了個轉,喉嚨裏也有了絲腥味。但是她沒有絲毫的停頓,伸手給自己用上了一個治療術,朝所見的方向飛奔而去。

雨很大,大得像有人在上面用盆在往下潑水,人在雨中連眼也睜不開,一張口就是一嘴的雨水,一呼吸就會有水沖進鼻腔,站在雨中就像站在水中一樣。風也很大,纖瘦些的人在這風中連站都站不穩,雨點被風帶動著像無數小小的拳頭劈頭蓋臉地朝人身上打。

很黑,除了偶爾和雷聲一起的閃電把天地照得雪亮的一瞬間,整個王城都黑成了一團,黑得一無所有,天地間仿佛除了風聲雨聲雷聲就再也沒絲毫光亮和生氣,連剛才大教堂的示警鐘聲都已經完全湮沒在風雨聲中了。

阿薩什麽都不知道。他感覺不到周圍的大得驚人的風雨,感覺不到雨水嗆入了鼻子和肺,感覺不到自己邊跑邊咳得像一個得了五十年肺病的老人,甚至感覺不到自己一次次地滑倒,跌倒,爬起再跑。他現在就像一只被刺瞎了眼刺聾了耳再打斷了一只腿的狗,歪歪扭扭踉踉蹌蹌連滾帶爬地在雨地中掙紮著逃跑。

跑,跑。阿薩現在只知道跑。但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朝哪裏跑,怎麽跑。好像被人把一灌沸騰鉛汁倒進了腦裏,所有的一切意識都模糊混沌沉重無比,滾燙著翻滾顛倒混亂,他仿佛感覺得到腦髓正被自己的思維攪成一鍋豆渣。

雖然艾斯卻爾一死,留在他腦裏的心智魔法力早已沒了人操控,但是他在那包圍圈中不只將自己的鬥氣魔法一股腦地放出,更散發出了殺氣。在場的都是高手,無論他通過冥想虛張聲勢的鬥氣和魔法多麽驚人多麽逼真,沒有殺氣那就沒有絲毫的壓迫力,就像一只老虎吼叫得再厲害但是卻看不見爪牙一樣,那反倒是虛張聲勢的證明。

將原本遠沒有那個級別的魔法波動和鬥氣一口氣地放出來,最後還不得不補上一個死靈火球術阻擋追兵,幾乎就將他體內的鬥氣和魔力耗了個幹幹凈凈。而殺氣卻不是任誰都可以發,想發就發的。那必須要有真實的殺意,發自心底的強烈攻擊欲望混合著本身的氣勢才會產生,所以當時必須有那種真實的敵意和鬥志。這樣一來原本壓制的力量消失,心中的殺意洶湧如同扔了一只火把進剛熄滅的幹柴堆上,把那團原本蟄伏不動的心智魔法力引動了。

雖然這團魔法力已經沒有人操控,但是這畢竟是一個大陸頂尖的心智魔法師的全力一擊。如果不是冥想術還能夠稍微緩解一下保持住心中的那點清明,他恐怕早已經瘋了。

碩大的埃拉西亞王都如同一座荒廢多年的死城,無論是通報噩耗的騎士還是追兵都完全隱沒在了黑暗和巨大的風聲雨聲中。阿薩獨自一人跌跌撞撞地跑在這什麽看不見也不知該奔向何方的死域中。

這個時候的蠻荒高地是滿天的繁星。

尤其是在歐福寬闊的市政廳廣場上,更是可以把這座風格粗獷的城市和星空一起盡收眼底。傳送魔法陣就在廣場的正中央,周圍沒有一個守衛,只有三個剛剛傳送過來的人影在那裏,喧鬧聲在寂靜的半夜裏特別刺耳。

“如果不是他,你現在早就成了一團陰溝裏的臭泥了。你現在居然有臉一個人逃出來?”傑西卡一臉殺氣地看著亞賓,如果不是可以確定他確實不是艾斯卻爾主教一邊的人,她立刻就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