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暗殺(第2/5頁)

刺客們都是協同作戰的高手,都用著千錘百煉出的步伐陣型來對這個中間的人不停地刺殺,但是這個人的身體卻在四周飛舞著的匕首間串花一樣地遊走。仿佛周圍十多個人攻擊都是為他的閃避而安排好了的,他早就知道了每個人的每一個動作,流水一樣地躲閃的同時那個僵硬得像木頭般的屍體也在他手裏左擋右插,不停地有刺客在這個奇怪的武器下發出骨頭斷裂的聲音或者被這個盾牌上附帶的匕首刺中,直挺挺地倒下。

當這個人形的武器很有威勢地一掃將兩個刺客打飛出去另一個又被匕首刺中直挺挺地倒下時,站在旁邊的大塊頭終於了明白局勢。他提起手裏的巨劍想沖上去加入戰團,但是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那個他還準備慢慢對付的目標,又朝這個案板上的肉沖了過去。他沒忘記這才是真正要解決的人,趁現在那人還在對付著剩下的刺客。他高高舉起巨劍朝目標砍了下去,在這百多斤重的家夥和他的蠻力下人的肉體會像花瓣一樣的嬌嫩。

‘轟隆’。地面的石板紛飛。他奇怪的沒有感覺到砍碎骨骼碾爛肌肉的手感,也沒聽到那種肉體破裂的聲音。只有喉嚨那裏涼絲絲的一陣奇怪的寒意。

然後一陣暖流湧了上來,喉嚨每一處都感覺到這種詭異的熱浪,其中還有些刺痛。這暖流甚至開始湧出了體外,順著皮膚往下延伸。

原本睡在地上醉得像條死狗一樣的對手已經站了起來。不只是站了起來,而且是目光炯炯地站在那裏,清醒地像顆在冰水裏洗得幹幹凈凈的蘋果,手裏的劍還滴著血。那是他喉嚨裏的血。

他丟掉劍,捂住自己的喉嚨往後退,好象這樣可以逃開眼前這恐怖的現實一樣。但是血管裏的血依然在歡快地往外湧,努力地穿過手指的包圍,有些湧進了氣管裏,使他還想咳嗽一下,但是他咳不出,只能夠是發出一些奇怪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那健壯的身體現在成了寒風中的枯草,隨著這喉嚨中可怕的聲音一起劇烈的顫抖著。他退到了墻邊,粗壯的雙腿已經不能再支撐身體,順著墻邊坐倒,喉嚨裏的咕嚕聲和身體的顫抖一起隨著血從手指中不停地流出而衰退,最後終於停止了。已經被血泡得透了的雙手從喉嚨滑下。

阿薩將手裏的人形武器扔出,最後一名刺客在同夥僵硬屍體的大力撞擊下一起飛了出去。十幾名刺客已經全部躺在地上了。他轉過身來,看到了剛剛成功地殺死了對手的同伴。

羅德哈特怔怔地看著坐倒在墻角的斯強克。這個不可一世的貴族,白天還和他生龍活虎地搏鬥過的對手,現在已經是塊死肉了。

在散落在地上的火把的微弱光亮中,那張蠻橫的臉依然凝固在極度的恐懼之中,缺少了血液的皮膚有些松而變形,露出白堊一樣惡心的白色。和這個惡心的顏色相對照,喉嚨之下的一片鮮紅,既是這具肉體最後的生命的證據,也是死亡的標簽。喉嚨那個傷口裂得很開,往上有點翹,像是一張在笑的嘴,只是隱約地看得見裏面的管子。

羅德哈特面容已經有些扭曲。他突然丟掉劍,退後了一步,握劍的手空捏了兩下,然後雙手搓了搓,好象想要把殘留在上面的觸感搓掉。但是剛才割開喉嚨那柔軟清晰的手感依然還在,不只在手上,還順著手臂直沖進了心窩。他轉過頭來看著阿薩,張了張嘴,好象想擠出一個輕松的笑容,但是那張英俊的臉卻全是扭曲著的痛苦和惡心。

他突然彎下腰開始嘔吐了起來。

殺人絕不是件很輕松很好過的事。如果有人真的沒什麽感覺,也只能夠說明他是節木頭,如果說有人還覺得很過癮,那就表示他和那種拿自己的屎尿玩得不亦樂乎的人一樣腦筋有毛病。

羅德哈特吐得很辛苦,很賣力。胃裏早已經沒有東西了,剛才他在宴會中每喝一點酒就偷偷地跑出去吐掉。但是他還是在努力地吐,胃在大力地痙攣,好象要把其他的內臟和所有討厭的感覺都擠出來。這個剛才還意氣風發的青年俊傑,萬眾矚目的英雄人物,現在卻像只狗一樣在那裏嘔吐著。終於他成功地從胃裏擠出了些東西了,那些是膽水。

連膽水都吐光了,抽搐了幾下,喘上了幾口氣,羅德哈特似乎終於松了口氣,喘息著直起身來抹抹嘴,轉過來看著阿薩,露出一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說:“第一次親手殺人,殺真正的和自己一樣的人。確實很難受,很惡心。”

他伸手抹了抹臉,雖然還很狼狽,但是笑容又恢復了那樣的親切而有魅力的了。這極度的疲累之後他依然顯得自信,好象一個面對困難的好學生正下定了決心要克服一道學習上的難題一樣。“不過沒關系,這些就像出麻疹一樣,以後慢慢地就會習慣了。”他看著一地的屍體,還有幾個半死的刺客正在呻吟。“所以我說一定要你幫忙呢。如果我一個人多半是死定了。你又救了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