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練習(第3/4頁)

瘦子又驚又怒,決定示一下威,告訴那個無視他威脅的人他不是嘴上喊得厲害而確實是心狠手辣,提刀就朝手上這個老頭的臉上切了過去。他以前也碰到過這樣的情況,但是只要動手割下人質的耳朵鼻子或者身上劃上幾刀,對方只要看見自己朋友親人的慘狀聽到慘叫立刻就不敢再反抗了。

他剛把手揚起,突然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這老頭的那只白色蒼老滿是皺紋的手只是伸過來在他另一只手上摸了摸,他身體好象突然就成了木頭般僵硬住了。

這老頭轉過身來,很有點懷念地感嘆:“已經有很久沒被別人用刀抵住了。”看著他手中的刀“刀,不是這樣握地……”然後伸出手一個個地扳開他的手指,把刀換了握法又重新把手指一個個地扳回去,捏住他的手腕帶著他的刀往他臉上切去。

瘦子身體的每一處感覺都很正常清晰,關節也是靈活的,只是所有的筋肉都僵直了。眼睜睜地看著刀從自己的左臉頰割了進去,肌肉在刀鋒的劇痛下被切開,血從切口中湧出,然後在皮膚上匯聚成一條小河,順著下巴往下直流。他連眼睛都眨不動,只有眼淚被痛得從睜得大大的眼眶中流出,然後和血混在一起滴下。

刀從瘦子耳朵上切了出來,幾乎把他的半個臉都削下。他的褲襠已經全濕透了,偏偏仍然是那個舉手揮刀的姿勢,連還剩下的半邊臉上都還是那個惡狠狠地表情。山德魯還在像教小朋友一樣對他說:“你看,這切割的紋路多好,刀就是要這樣拿才行……哦,我忘了你看不見……你下次再拿刀去殺人的時候就一定要這樣拿,哦,對不起,我又忘了,你好象沒有下一次了……”

那邊的幾個大漢已經開始往門口退了。山德魯很感慨地對瘦子說:“怎麽你的同伴都不理你要自己逃跑了呢。這可不行,你快去把他們攔住。”那只慘白幹枯的手毫不費力地就抓進了瘦子的身體裏。在那只手下的好象不是皮膚和肌肉,而只是堆爛泥而已。

瘦子立刻發現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自己身體裏的迅速蔓延開來。準確來說這不是感覺,而是失去感覺的感覺。以那只手為中心身體裏面的所有感覺正在迅速地消失。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想想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就連想的感覺都感覺不到了。

山德魯只是隨手一扔瘦子那百多斤的身體就直飛了出去撞在想要逃跑的那幾個人身上,然後爆開,發出類似一個屁一樣的‘噗’的一聲。這樣的一個小小的爆炸不會有什麽殺傷力,只是把瘦子體內的東西濺出來而已。

飛濺出來的並不是紅色的血肉和內臟什麽的,而是像臭水溝裏淤積了一輩子的那種汙泥漿般臭不可聞的糊狀物。這個剛才還活生生的人竟然在幾眨眼間身體裏面就像腐爛了幾十年一樣。

屍體裏爆出的黑色漿糊飛到了那幾個想跑的大漢身上,他們立刻爆發出被燒紅的鐵汁淋到的叫喊軟倒在地上翻滾起來。但是只叫了幾聲便啞了,然後癱在那裏動也不動,全身的皮膚呈現出那種放上了好幾天的豬肉的灰色。

阿薩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那一幕。他一早知道山德魯不會需要他的幫助,但是實在料不到會是這樣的場面。

山德魯輕松地拍了拍手。他的手依然是那麽慘白,剛才那幾個人的死沒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痕跡。他好象只是上了個廁所喝了杯水那樣輕松,轉過頭來看著阿薩說:“你知不知道剛才你應該已經死過幾次了。”

山德魯的口氣少有的正經起來。“我知道殺人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比酒館裏那些沒動過手的愣頭青們吹噓的要難多了。我第一次殺人後吐了一天,然後三天沒吃下東西。”他好象一個負責任的老師在教導自己學生般認真。“但是如果你還不想被殺的話,你就要習慣殺人這種感覺。明明別人就是想要你的命,你還手下留情用刀背去砍,是嫌命長了嗎?我再問你,如果剛才我真的是沒有反抗能力,你會真的有顧忌嗎?”

“……大概……會吧……”阿薩說老實話。

“然後你就等著別人來把你的手腳都砍斷,然後像提死豬一樣地拉走?你沒有威脅了,你說別人會怎麽對待拿來威脅你的人?”山德魯正經的時候阿薩才發現他其實是個很有威嚴很有氣派甚至很有殺氣的老人。

阿薩沒吭聲。這些事情一想就明白了。

山德魯搖搖頭,好象是想說什麽又沒說出來,只丟下一句:“你自己慢慢體會吧。”然後走到一個躺在地下的大漢旁邊。這個大漢被阿薩用刀背打碎了鎖骨,正縮成一團在那裏呻吟。山德魯彎下腰伸手在他的臉上摸了摸,大漢在發出一個好象很解脫的嘆息聲後停止了呻吟,原本縮在一起的手腳和身體也一下松軟了下去。誰都看得他已經徹底的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