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揮毫

張裕本以為,李儀所說的打草稿,是在他處,繼繼續嘗試磐石符文。

他連刻薄嘲弄之語,都已打好腹稿,一旦李儀失敗,必然以言語貶損,令其自信受挫,心生陰影。

沒料到,李儀僅是取了一根木棍,神神叨叨,在半空描畫,筆力險峻,繪制著一枚枚看不見的符文。

再過一陣,他瞧出門道,眼睛瞪得滾圓!

“這是……大道符文?”

大道符文,倉頡所創,為符文之始,號為“元始符文”!

但而今的大道符文,還有另一個稱呼——天殘符文。

大道符文,仿鳥魚獸鱗蹤跡,效山川河流形勢,和洽大道,完美無瑕,可號令天地,上敕九天,下令九幽!其誕生之際,谷粒雨落,百鬼嚎哭!

正因強大,這九枚符文,也如天譴裝備一般,引來天劫蒞臨。

其結果,是九枚符文,被規則之力改寫,天生有缺,效果全失。

不過,並非無用!

張裕之所以能辨識此符,因他曾親見其叔父,在半空塗抹揮毫,其形其姿,與李儀此刻,如出一轍!

他詢問過叔父,張百尺回答,這大道符文,雖然有缺,但暗蘊至理,可用於悟道。

“他在,悟道?”張裕得出結論,心頭有酸麻之感。

一枚,又一枚,九枚包羅萬象,似水滴藏山的符文,在空中迷離成型,又瞬間潰散。

九枚符文,一鼓作氣,李儀又擡手,反復繪制其中一道。

“嶽符!”

此符,藏龍脈,蘊群峰,厚重無涯,上頂碧落,下鎮黃泉。

就這樣,李儀神情似有恍惚,揮灑行筆,符生符滅,連續不斷。

旁觀之人,感覺這空氣,似也變得凝重,呼吸不暢,身軀沉重。

停筆。

李儀就地坐下,不發一言,閉著眼睛,似乎在回味著什麽。

“快點,我們時間寶貴,沒工夫陪你裝神弄鬼……”張裕心慌意亂,故意開口,意圖打斷其思緒。

李儀的行跡,許多地方,都與其叔父印合,讓他感覺,對方並非故弄玄虛,而是真悟出什麽。

“你幹什麽?”嚴河一步擋上,冷聲呵斥道,“你故意幹擾他,不會是輸不起吧?”

“輸不起?我會輸不起?”張裕一聲大笑,用以掩飾慌亂,轉身,找個椅子坐下。

嚴河也轉身,看來李儀一眼,眼神復雜。

這小子,身上究竟藏了多少東西?每每,化不可能為可能……

身外紛擾,李儀渾然不覺。

他的心神,沉浸在思索之中,腦海深處,高山峻嶺綿延起伏,不斷延伸,凝出一個氣韻深沉的“嶽”字。

嶽,山嶽也,大山之尊!

“好了!”

站起身,這是第五方霧靄檀宣,除卻試水的第一方,已經毀了三方。

“唉,李儀怎麽了?太心急了!”

“就是,年輕人,怎麽沉不住氣呢?”

才剛落筆,一連串驚呼嘆息,響了起來。

李儀行筆,竟似蛟龍騰躍,快逾奔馬!

在圍觀者看來,前三枚損毀的符文,可是慢工細活,依舊未能建功,此次下筆,如此毛糙,怎能成功?

“都給我閉嘴!”嚴河怒叱一句,他也心慌,可不能表現在臉上。

嘆息的視線,很快化為僵直,幾息工夫,幽光浮動,符文一氣呵成!

“這枚符文,一百八十斤!”一人死盯著測量台,放聲大笑,“這枚符文,已經超過張裕了!”

“別忘了,現在比的,是總重!”張裕嘴唇嚅動,呆愣片刻後,清了清嗓子,“他畫毀了三枚符文,剩余五枚符文,至少也得兩百六十斤!哼,他怎麽贏?”

眾人聞言,臉色也是凝重。

但張裕話音未落,就被打臉。

第六枚符文,一揮而就。

這枚符文,竟有兩百八十斤!

“兩百八十斤?”這打臉來的如此之快,令張裕喉嚨沙啞,說不出話來,片刻後,又道,“我就不信,極巔符文,他能有如此成功率!”

再次打臉!

第七枚符文,重量又增!

“三百斤!”張裕本想喝水壓驚,看到那數字,一口水噴出,嗆得面紅耳赤。

三百斤,已是自己的兩倍!

第八枚,第九枚,第十枚,毫無滯礙,一一列出。

第十枚符文,落成之時,咯噔之聲響起,符文四周,遍生蛛網般的裂紋。

這枚符文,已然超出測量台的極限。

“讓兩位見笑,咱補天閣的測量台,質量不行啊……這最後一枚,怎麽算?哦,對了,就算不計入最後一枚符文的重量,我們還是贏了。”嚴河刻薄起來,也是有兩把刷子的,“險勝,險勝而已……”

這次,輪到張裕氣勢,矮上一頭了。

對方,可是以碾壓之勢,將他揍翻在地,沒有一點借口。

“在符道中,千斤墜,只是冰山一角。”周巽一步前踏,提議道,“不如,來一場‘中流擊水’?我覺得符箓,更能體現符道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