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身不由己這個詞被葉落以康熙的身份說出來似乎特別可笑，但葉落清楚，自己並沒有說謊。

“人生在世，除了快要入土的人和一些蠢人才可以隨心所欲不逾矩，剩下的人哪個沒有經歷過身不由己的時候？”

“朕八歲登基，可直到十四歲才親政，這六年的時間裏，朕沒有一天過的順心。那個時候朕總是想著再忍忍，再等等，等朕有能力了，能親政了，就再也不會受那個鳥氣了！”

葉落長嘆一口氣，突然扶著桌子席地坐了下來，拿衣袖輕輕遮住了臉頰假裝傷心——之所以遮臉還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哭不出來，可是按照他設想的劇本的話，這裏若是哭出來效果就更好了。

“皇阿瑪，地上涼，要不兒臣過去給您拿個墊子？”胤礽有些擔心的蹲到了葉落跟前，拿胳膊虛虛的扶著葉落。

“不用。”葉落搖搖頭，“朕……”

唉？哪來的墊子？

葉落眨眨眼睛，擡起眼眸瞧去便看見了面無表情的胤禛面無表情的朝他遞出了一個墊子。

“四弟你動作還挺快的嘛！”胤礽笑著嗤怪一聲胤禛，從後者手裏拿過墊子，而後同胤禛兩人硬是把葉落從地上扶了起來，在他屁股下墊了一個軟墊後才讓他坐下。

葉落被兩人這舉動搞懵了一下，眨眨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梁九功，”葉落偏過頭看向剛剛將披風披到胤祐後便站在一旁等候的梁九功，“你帶人在外面守著，不要讓人進來，朕同他們嘮嘮家常，說說心裏話。”

梁九功應聲帶著人迅速退了下去，葉落仰起頭眼睛瞄了一眼房頂在心中默默唾棄了一番自己。

其實他原本是想打理論牌的，闡述具體事實後加上一番自己正確的見解將眾人洗腦，但看胤禛剛剛那突兀的表現——貌似感情牌更好用啊！

這當父親的和兒子說說兒子們以為他早就已經忘記了的事情，或者反思做過的不好的有失偏頗的事情，貌似更難直接他們那顆脆弱的小心臟啊！

要不，他兩張牌一起用？

行了，歐了，就這麽辦吧！

“都站過來，離朕近一點。”葉落這麽吩咐道，還擰過頭問了一句胤礽朕剛剛說到哪裏了。

“回皇阿瑪的話，您剛剛說到您親政……”

“對，親政！”葉落點點頭，“親政！聽起來多麽威風的一件事，但實際上呢？朕只不過是殺死了一個小小的鰲拜而已，阻止朕的人，還有許許多多，而那些人，朕卻不能一一手刃之。”

“老大，老三，”葉落出聲喚道，見兩個男人出聲應和後便輕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你們心裏是不是還在埋怨朕將你們送到宮外去養？”

“兒臣不敢。”

兩人連道不敢，葉落搖搖頭不把這話放心上，“你們有什麽不敢的呢？尤其是你，老大，你那日既然敢說出那番話，便意味著你同太子之間的兄弟情徹底沒了，這是朕的錯，朕沒有教育好你……”

“皇阿瑪……”胤礽有些心急的出聲，“兒臣沒有責怪大哥的意思。”

“說什麽傻話呢？”葉落白了一眼胤礽，“還不責怪？朕若是你，早就一鞭子抽上去了，哪裏還等得到現在？”

再說了，你又不是沒有拿鞭子抽過人，擱這唬你爸呢？

唔……等等，他現在好像就是他爸爸來著。

胤礽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這一個月裏，朕允許太子你對老大打擊報復，只要不出人命，不刻意侮辱，老大你就老老實實地受著，因為這是你欠太子的，你明白嗎？”

胤禔恨恨的低下頭，拳頭攥的緊緊的。

“在心裏罵朕呢？”

胤礽瞪了一眼胤禔，面色慍怒，只是嘴角卻忍不住上揚了。

“兒臣不敢！”

嗬，這句話被你說的要吃人似的，你還不敢？你都敢請命殺人了還有是你什麽不敢的？

“如果，朕是說如果，太子對朕說老大你為人不端必殺之，你是否能原諒太子？”

胤禔哼了一聲沒說話，葉落也不生氣，更沒有強求他說一句道歉之類的話，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那日說的那番話不管要針對的是誰，他都不會原諒你，那些極端的人甚至不惜以命換命也有手刃你。”

“你應該慶幸你是朕的兒子，不然就憑你說的那番話，你早就死的透透的！因為朕的兒子，只有朕能欺負！”

後面這話說的其實很有水分，因為康熙就不是這樣一個人，所以為了自己不被揭穿掉馬甲，葉落立馬轉移了話題。

“你以為朕後來不再看重你是因為太子在挑撥離間？不，是因為你太蠢了！你和老三為什麽被送到宮外養著？因為你們舅家外戚勢力太大，若是養在宮中，朕就真的不知道現在這大清的江山還是不是我們大清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