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蹤跡(第3/4頁)

“我跟靈姐關系親,一來嘛是要謝謝你。二來也想邀請你。”

聞時:“邀請什麽?”

“輪值。算是咱們這行必做的日常吧。就是每天有不同的人負責不同的區域。這樣如果哪裏有籠,就能盡早知道、盡早解掉,以免更多無辜的人被牽連進去。我那天晚上碰到你們,就是在輪值。”

這在聞時聽來,確實是個新詞,但本質其實是舊瓶裝新酒。

在最早的時候,判官找籠、進籠和解籠向來是各憑意願、各憑本事。碰上了就合作,碰不上就自己來。

後來有一些人開始本末倒置,重心不再是解籠,而是借著解籠來修行。慢慢就有了劃占地盤和爭搶的意識。

但那都是模糊的,也只是一部分人,不會放到明面上來。

再後來個別家族越來越強勢,那種暗暗的爭搶行為就從某一個人,變成了某一個家族。一旦扯上了群體,“爭搶”就演變成了“協調”。

所謂的協調看起來當然是有好處的——比如各據一塊地,不會有重疊,也不會漏了哪裏。

但各個地方的情況畢竟不一樣。於是時間久了,那些依然想要爭搶的人,盯著的就不再是某塊地方了,而是協調的權力。

哪家最厲害,就是哪家說了算。

輪值,明顯就是張家這樣搞出來的概念。

這種事聞時看了好幾個輪回,換個新詞也騙不到他頭上來。

這也是他這一脈很少跟其他家有聯系的原因。

聞時眸光掃過那卷長長的名譜圖,最終落在旁邊那個花紅柳綠的祖師爺畫像上。

院子裏的光穿過窗格,剛好投照在畫面上,反著光。畫中人的模樣變得模糊不清,聞時忽然想起夢裏雪白、殷紅相罩的袍擺……

如果夢裏那個人還在,聽到現在這些東西,不知道會不會覺得挺荒謬可笑的。

張嵐還在解釋:“輪值當然不止是張家,各家都有參與,在世的所有判官有一個算一個都在裏面,誰都不能漏下,所以我來找你們了。”

她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可以,不會過分熱情,因為太熱情就假了。同時又能像這兄弟倆傳達一個意思:名譜圖也許不認你們倆,但是我們認。

這換誰聽了都有幾分觸動吧?張嵐心想。

她看見那個叫夏樵的男生已經有些動容了,神情都變了。她很滿意,又轉頭看向那個叫……那個不知道叫什麽的帥哥,發現對方壓根沒看她,而是在看墻。

張嵐:“?”

墻能比她好看???

“所以你們兄弟倆怎麽想,要加入麽?”她咳了一聲,把目光投注給動容的夏樵。結果夏樵眨了眨眼,默默轉頭看他哥。

然後他哥收回視線,蹦了兩個字:“不加。”

好,白瞎了老娘畫的嘴。

張大姑奶奶在心裏說。

她還想再補充兩句。

結果帥哥又說話了:“你家人多,自己輪著吧。還有別的事麽?”

張嵐:“……”

這話剛說完,聞時聽見旁邊有人笑了,低低的壓在嗓子裏,模糊不清。

他轉頭,就見謝問從沙發裏站起來,眸光含著笑意,對他說:“行了我不聽了,給我聽困了。時間不早了,我去一趟西屏園,有點事。”

張嵐心說你他媽早幹嘛去了?!

謝問擡眼的時候就收了笑,神色淡淡地掃過那張名譜圖,往大門邊走去。老毛和大小召也站起來,打了聲招呼便跟上了他。

“跟著我幹什麽?”謝問說。

老毛:“?”

大小召也懵了,異口同聲道:“去店裏啊。”

謝問靜靜看著他們。

過了幾秒,大小召忽然拖著調子“噢——”了一聲,默默退回來,重新在張嵐身邊坐下來,沖她微笑。

張嵐徹底呆不下去了。

歸根結底也就是兩個新人後輩,水平再難測,她也犯不著這麽上趕著,提一嘴就算了。不參與拉倒。

她站起身,跟聞時、夏樵打了聲招呼,也準備要走。她把手伸進包裏拿車鑰匙的時候,順手捏了一張符。

“哎!”張嵐捏著符紙,轉頭問聞時:“我這腦子絕了,噼裏啪啦說了半天,一直忘記問了,你姓什麽,叫什麽?”

聞時隨口說了想到的第一個字:“塵。”

說完他就感覺不對。

幾乎所有判官都對“塵”這個音節過敏。

他一說完,一屋子的人都不動了,盯著他看。就連一腳邁出門的謝問都愣了一下,轉頭看過來。

張嵐:“哪個chen?”

聞時:“……”

聞時:“耳東陳。”

“噢,好姓。”張嵐說。“名呢?”

聞時:“時辰的時。”

這個他就懶得再改了。

張嵐:“陳時。”

她念了一遍,把符紙卷進了手指裏:“我知道了,下回有機會再聊。”

張嵐剛回到車裏,就收到了弟弟張雅臨的問候:“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