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聯(第2/3頁)

“那就這些人?走了?”司機問。

聞時:“嗯。”

司機連忙把頭伸出窗外,猛吸兩口,把煙屁股摁了,然後擼著方向盤驅車返回市裏。

***

名華府花園裏的白事棚子已經拆得幹幹凈凈,這一場延續幾天的喪事就算辦到了頭。

劉嬸就住在前面一棟樓,是個出了名的熱心腸。

她下了車還絮絮叨叨囑咐不停,生怕兩個年輕人不懂規矩亂辦事:“一會兒跨了火盆,還要吃點紅棗和白糕,然後你們回家呢,就把床啊、沙發之類的都挪一挪,打掃打掃。”

夏樵還是很蔫,點了點頭說:“謝謝嬸。”

“你倆要是弄不過來,就來敲門說一聲,嬸去給你幫忙,啊。”劉嬸跟著跨火盆的隊伍走了兩步,又說:“全部打掃完,洗個澡再睡啊,一定要洗澡。”

夏樵應道:“好。”

他茫茫然一令一動,別人塞給他什麽,他就接什麽,讓他吃什麽,他就往嘴裏填。

等到他終於回過神來,才發現眾人早已散盡,他已經回到了家裏。

屋裏空落落的,他也空落落的,就像丟了魂似的,一時間不知道該幹嘛。

忽然,有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頭。

夏樵捂著後腦勺轉臉看過去,就見聞時從他身邊經過,左手拇指和食指很輕地撚著,不知道在撚什麽。

“還有剩的香麽?”聞時四下掃了一眼。

夏樵愣了愣:“有,你要嗎?”

“去抽一根點上。”聞時說。

他總給人一種“一不順心就翻臉”的感覺,夏樵很想親近他,又有點怕他,接了指令忙不叠就去弄了。

等到捏著一根香回來,夏樵才問道:“點香幹嘛啊哥?”

“過來。”聞時朝後院偏了偏頭,示意他開門。

沈家別墅的後院很大,也很空。以前夏樵總想買點花花草草來擺著,但沈橋總說“留點地方”,也不知道留來幹嘛。

聞時看到這麽塊空地,也不覺得奇怪,反倒一臉了然。

以至於夏樵懷疑,之前沈橋說的“留”,就是留給他的。

“香給我。”聞時空著的手動了動手指,示意夏樵把東西遞給他。

夏樵乖乖照做。

聞時蹲了下去,讓香灰抖落在輕撚的手指間。

夏樵忽然就像開了眼一樣,看到了籠裏才能看到的東西——那些絲絲繞繞纏在沈橋身上,又被聞時消融的黑色煙氣。

“這不是……”夏樵睜大了眼睛。

聞時還在撚著手指,煙氣所剩不多,被他撚成了長長一條,像木枝。

他伸手攏了一下,那東西便立在了泥土上。

不知哪裏起了一陣風,香火只撲夏樵而來,熏得他兩眼泛淚,掩著臉咳了半天。

等他緩過火辣辣的勁,再睜開眼,發現面前的土裏多了一株樹苗,枝丫瘦長俊秀。

夏樵嚇了一跳,避讓不及一屁股坐在了泥裏:“這什麽啊?”

“白梅。”聞時說。

夏樵心說我不是問品種:“這哪來的?”

“你剛剛不是看見了?”聞時看他的眼神仿佛看智障。

“我知道,我……我是看到了,你從爺爺身上吸走的黑氣,剛剛又弄出來了,然後就多了這棵樹。”

聞時:“嗯。”

夏樵忽然詞窮。

過了半天,他才緩慢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所以它是……”

聞時想了想說:“你可以把它當成一種意義上的沈橋,也可以當成沈橋留給你的東西。”

夏樵定定地看著樹苗,恍然想起小時候住的地方,附近也有一小片白梅林,好像不知不覺間就長起來了。

他現在似乎突然明白了它們的來歷——沈橋也是判官,也送走過很多人,應該也做過這樣的事。

“每個人……”夏樵咽下“去世”兩個字,說:“都會變成這樣麽?”

聞時說:“我喜歡這樣。”

夏樵想說我也喜歡,好像忽然間就沒那麽難過了,好像沈橋還在某一處溫和慈愛地看著他。

聞時站起身,垂在身側的手指捏了捏指骨。

夏樵也爬起來,繞著樹苗轉了好幾圈,想碰又不敢碰的樣子。

“這樹要施肥麽?”夏樵問。

聞時:“它自己會長。”

夏樵“哦”了一聲,又問:“那我能澆水麽?”

聞時:“我沒澆過,你可以試試。”

夏樵又不敢動了。

聞時沒好氣道:“外面天天下雨也沒見澆死。”

夏樵這才放下心來,轉悠著去找水壺,好像魂又回來了。

聞時靠在門邊,看著他忙前忙後給樹苗澆水,忽然覺得當初做傀的人必然骨骼清奇,不然怎麽弄出這麽個二百五呢。

***

有了這株白梅,夏樵終於活泛回來。

這棟房子有點大,對兩個不善家務的人來說,收拾起來有點費勁。他跟聞時倉鼠搬糧似的,花了兩天半,一點點把家裏的沙發、桌椅都挪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