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北庭節度使楊襲古

商隊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策馬離去,他們離開之後,盧十四上前拼命將餅往嘴裏塞,而沈隆則取了水先給馬喂,帶著這麽多錢,光靠人背可是有點吃力。

“我說你拿著這些錢是幹啥的?”盧十四終於沒忍住問出來了,沈隆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閃電般出手,從他衣服裏拿出了他的腰牌,腰牌上寫著宣威軍井鉞營的字樣。

“還給我!還給我!”盧十四沖上來拼命撕扯,這會兒他連餅都顧不上了,盡管成了兵油子,他依然對自己宣威軍士兵的身份感到驕傲。

沈隆將腰牌還給他,然後拿出了自己的腰牌,叉手行禮,“在下大唐武威軍玄戈營第九騎兵隊,郭元正。”

盧十四小心翼翼接過腰牌放到懷裏,然後才回禮道,“宣威軍,盧十四!”然後又問道,“武威軍不是在龜茲麽?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宣威軍應該駐紮在於闐,如今於闐已經陷落,盧兄弟這些日子受苦了!”沈隆剛說完就看到盧十四眼圈一紅,沈隆拿出染血的文書,指著那些錢說道,“這是郭郡王為西州城新鑄的軍費,讓玄戈營第九騎兵隊送往西州,軍令如山,一文都不能少!如今第九騎兵隊那怕只剩下我一個,我也要把這些軍費一文不少地送到西州!”

如今大唐在西域的最高統帥是武威郡王、安西大都護、安西四鎮節度使郭昕,他是大唐名將郭子儀的侄子,唐肅宗上元元年(760年),河西軍鎮多被吐蕃攻陷,永泰二年(766年),朔方節度大使、中書令郭子儀奏請朝廷遣使巡撫河西、安西等地,並請置瓜、沙、甘、涼、肅諸州長史;雲麾將軍、左武衛大將軍郭昕奉命前往巡撫河西、安西等地,至今已經二十五年了,未來郭昕還將長期堅守下去。

“嗚嗚嗚嗚~~~”盧十四嚎啕大哭起來,好半天才緩過氣來,“宣威軍……宣威軍也只剩下我一個了,城都沒了!兄弟們全死了!就剩我一個了……”

沈隆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拿起水袋讓盧十四喝了幾口水,經過這件事,倆人之間的關系有多緩和,盧十四終於開始信任他了,他從懷裏掏出幾封染血的家書,“城破之時殺聲四起,兄弟們都把家書塞到我手裏,說我年紀最小,要是武威軍只能活一個,也該是我活著,好把這些家書帶回長安,送到他們家人手中……”

沈隆默默看著盧十四,在西域的苦難讓他看起來比真實年齡大了不少,可盡管如此,他最小也得有四十多歲了,四十多歲還是宣威軍中最年輕的士卒,安西都護府所面臨的窘境可見一斑,他們已經多年沒能得到大唐的補充了,留在西域的士卒已經垂垂老矣。

“軍爺,我不是壞人,我也不是逃兵,我只想把兄弟們的家書送回去啊!你就放我走吧!”盧十四轉而哀求道。

“走?就你一個人怎麽回得了長安?你連馬都沒有一匹!”沈隆將商人贈送的食物和水收好,牽著馬繼續向西州行去,“你還是跟我一起去西州吧,等到了西州我交完差事,然後問楊節度要一匹馬,讓你騎著回長安。”

西州位於於闐的東北方、龜茲的東邊,他們倆人現在的位置在龜茲和西州之間,要想回長安就必須先去西州,因此盧十四並沒有反對,和沈隆一起繼續往西州行去。

沒走多久,他們就遇到了沙暴,廣告裏郭元正的馬就是在沙暴之中死去的,而這次有了沈隆的照看,總算是保住了這匹馬的性命,等沙暴散去,這批馬依舊活著,只是依舊沒力氣繼續馱著這麽多錢了。

沈隆二話不說,馬上把錢卸下來掛在自己身上,看得盧十四張大了嘴巴,“你還穿著甲呢,再背著這麽多錢,你怎麽走得到西州?”

“不要緊,你把食物和水帶上,幫我牽馬!”這些分量對沈隆來說還能應付的過來,在盧十四驚訝的目光注視下,他背著錢一步一步堅定地向西州行去,盧十四看了看馬,再看看手中的食物和飲水,似乎想甩開沈隆獨自逃跑,不過最終他還是放棄了,幾步追上沈隆,默默從他身上卸了一袋子錢自己背上。

晚上,倆人在篝火旁休息,沈隆再次聽盧十四絮絮叨叨說起於闐陷落時候的事情,等第二天一大早,倆人早早起來,趁著太陽還不是很烈趕緊趕路。

到了中午時分,昨天那些被沙暴暫時阻攔的盜匪終於追上來了,盧十四伸手,“郭爺,分我一把刀吧,咱讓這夥兔崽子看看,咱大唐軍的本事。”此時沒了宣威軍和武威軍的區別,大家都是大唐的士卒。

“區區幾個盜匪,還難不住我,你守著馬,別讓馬受驚跑了!”沈隆將錢袋卸下來,雙手緊握長槍主動發起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