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決戰天玄崖(十七)

雲揚淡淡道:“他們現在人多半在後山……不過我並沒有去探查。”

計靈犀道:“這是為何?難道你不怕他們趁機逃走?你精心布局至斯,不就是怕有漏網之魚,遺禍玉唐嗎?”

雲揚看著不遠處,橫七豎八的屍體,冷笑道:“還是那句話,他們是絕對不會逃走的。他們現在最大的心願,仍舊是殺了我。此外……四季樓數萬年積累的神骨,基本都在這裏擺著放著呢。他們如何能舍得走?”

“這是彼此了結恩怨的一戰,怎麽也需要在這裏徹底了結,必須要以一方徹底覆滅坐收!”

“在此之前,是我的仇恨大過了天;所以我要用盡一切辦法殺死他們,乃至我主動提出此役戰局,只是到了現在……四季樓的基業,已經有九成以上都毀在我的手裏……他們數千年的老兄弟,更有八成死在你我手中……相信他們的現在的仇恨之心,只怕還要遠遠比我更為熾烈。”

“只要不是懦夫,就絕不會逃走的,若是還能生出避戰之心的,也不足為患,自有其他人事後了結。”

雲揚淡淡的笑了笑:“此時此刻,我心甚慰。因為我終於將他們曾經賜予我的痛苦,悉數還給了他們。”

……

就在雲揚醒來差不多同一時間裏……

山後的山洞那邊,年先生也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大是迷惘的看了看洞頂,隨即,他的眼中便即染滿了血紅色的光芒。喉嚨裏呼呼地喘息,那不是因為疲累,而是因為……至極的恨意!

“雲!尊!”他一字一字的無聲嘶吼著,口中幾乎要噴出血來。

轉頭,看著身邊歪歪斜斜還在呼呼大睡的六個人,每個人身上都是血肉淋漓傷痕累累,不忍猝睹。

每個人都在一邊痛苦的呻吟著,一邊疲倦的打著呼嚕。

年先生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四季樓!

數萬年領袖江湖,布武天下,威淩天玄,的四季樓,如今……就只剩下了這幾個人,包括自己在內,就只得最後的七個人,而且每個人都是傷痕累累,遍體鱗傷。

恢復清醒的年先生呼呼的喘息著,眼中神色變幻,陰晴不定,恒久地看著兀自熟睡中的六個人,再看看洞外洞外彌漫的濃霧,半晌不語不動。

四季樓,完了。

這個原本自覺該當是永遠不會存在的想法,從他心中油然升起來,令他在動念的一瞬間心如刀絞,痛徹心扉!

自己費盡無數心力才承繼前輩,為之奮鬥一生的目標,就這麽沒了?!

他呼呼的喘息,良久良久,喘息稍定,可是眼中神光卻在一點點的熄滅,終止黯淡,滿目盡是寂然;卻見他自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大把丹藥,一股腦地全數填進了嘴裏。

……

太陽已經快要落山,時竟黃昏。

狀態大復的雲揚雙手負後,站在高處,遙遙眺望落日。

不同於四季樓年先生等人根基大有損傷,雲揚所消耗的更多的乃是體力心力,頂多就是那一身的皮外傷,即便不算綠綠的加持,憑雲揚體內隱蘊的許多元能,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覺,調息幾個時辰,狀態便會迅速好轉,而此刻的雲揚,雖然未至於能恢復至最佳狀態,卻已有超過七成以上的戰力在身,絕無半點折扣。

此刻的天玄崖上盡是一片悄然;雲揚現在是真正的不急不燥,靜候那人的到來!

他相信年先生一定會來的。

乍然,山後響起一聲長嘯。

雲揚緩緩轉身,看向傳出聲音的方向,臉上露出來一抹淡淡的微笑,只是那抹笑意中卻隱蘊著一股子莫名的殺機。

盤膝而坐的計靈犀也是立即站了起來,循聲看去的同時,雪亮長劍赫然上手。

天玄崖上除了雲揚之外的人盡是敵人,剛才出聲者自然也是……敵人!

適時,一道人影身形縹緲地出現在濃霧彼端,年先生素來清雅的聲音此刻以一種很是壓抑的方式響了起來:“雲尊,你在哪?”

此際天玄崖上所籠罩的大霧太過於濃厚,較之伸手不見五指更甚多多,年先生雖然是布陣之人,卻也無能例外,根本看不清楚稍遠處的物事。

雲揚道:“我在這裏,恭候閣下來到。”

話音未落,年先生飄渺的身影,已然循聲來到了他的身前。

此刻的年先生,一如之前所見之時的一身青衣,渾身上下盡都是整整齊齊,連頭發也都很整潔,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大戰之後幾乎累死狼狽不堪的那種痕跡。

整個人的狀態便如是春日遊玩踏青歸來,說不出的風情雅致,更沒有大戰之前的緊迫。

雲揚眼中閃出一絲意外,顯然對年先生當前心境狀態判斷有所偏差,不禁警惕更多了三分。

“雲尊果然是雲尊,不負智尊美譽。”年先生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今日一戰,乃是我們四季樓敗了。”